【包養出真愛】溫故而知新 by東北北（前風流後忠犬攻ｘ堅韌果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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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年上攻寵受年齡差包養清水短篇

2020 08 03 (Mon) 06:18:42

前風流後忠犬攻ｘ堅韌果決受（謝充林ｘ溫書）

不是很渣的渣攻和不是很賤的受戀愛的故事
謝充林要結婚了，就跟溫書分了手。
可分手後他又後悔了，暗戳戳的想和好，結果溫書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於是他開始湊上門花式追，溫書不搭理他直接報警了，次數多了連巡警都看他眼熟了。

排雷備註：文中並沒有明寫雙方年紀差異，但是兩人初遇時攻約30，受18，所以還是判定為年齡差。雖然是追妻火葬場，但不是典型虐文的那種，報警還滿好笑的，想看虐的這篇可能不適合。考慮很久到底算是破鏡重圓還是包養出真愛，但看在受好歹房子車子都有了的份上，還是標包養吧。

第一章

　　溫書靠著門框，雙臂抱在胸前，懶懶站著，看著門前一臉精緻妝容的女人，她穿著得體的連衣裙和高跟鞋，背著的包雖然溫書不知道牌子但也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你……你是男的？」門前的女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哦豁，原來她還不知道謝充林是個男女不忌的混球。

　　溫書覺得可笑，掃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挑眉看她，「不然呢？」

　　對比女人對他的一無所知，他卻知道她是誰。因為只要是謝充林身邊出現的男男女女，不管他想不想知道總會有人告訴他。眼前這位據說是謝充林下了血本追了很久才到手的女神，可以說是他情史上花費最多精力的一位，追求這麼長的時間裡都沒有再找過其他情人，導致不少人都認為謝大少這次是動了真心了，包括溫書。

　　不過……溫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謝充林這次的眼光倒是還真不錯，長得確實好看，就是膽子小了點，見到他半天了一句狠話都沒撂出來。

　　也可能是眼前的事實太過衝擊，女人看著溫書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局促之下竟然倉皇地轉身走了。

　　溫書聳了聳肩，關上門回到房間。

　　剛進房間他就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拿起一看。

　　這巧了，來電的是謝充林。

　　「喂。」溫書接起電話。

　　「怎麼這麼半天才接電話？」電話裡傳來男人略低沉的聲音。

　　「手機放在房間了，沒聽見。」

　　「在家？」

　　溫書言簡意賅，沒什麼情緒：「嗯。」

　　「我還有半個小時到樓下，接你去吃飯。」說完沒等回話男人就掛斷了電話。

　　真是奇了怪了，要不就不來，要不就湊堆一塊來。

　　溫書放下手機算了算，他跟謝充林多久沒見過面了來著？

　　好像都快半年了。

　　他和謝充林在一起，不對，也不算是在一起，頂多算個情人吧。他當謝充林的情人已經5年多了，是他身邊至今為止待的最久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一開始謝充林身邊的狐朋狗友沒誰把他當回事，都以為他會和往常謝充林找的小男生有一樣，玩個幾個月就被甩了。誰沒想到他會這麼堅挺，在謝充林身邊一待就是5年。

　　剛在一起頭兩年，謝充林幾乎天天睡在他這裡，折騰的他整夜整夜睡不了覺，身上的痕跡舊的還沒消就又添了新的。時間久了，漸漸的一些不甘心的男人或女人就會找到他的地址，來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妖魔鬼怪，其中不乏一些耀武揚威態度惡劣的。像今天這種來了張了張嘴屁都沒放就走了的，還是比較少見的。

　　但這種情況也沒持續太久，近兩年，尤其是今年，謝充林漸漸的來的少了，從一週5、6次，變成一週2、3次，再變成一週都不來一次，然後到現在，半年多沒來找過他了。

　　也不知道這次突然聯繫他跟找上門的女人有沒有關係。

　　溫書算著時間下了樓，沒等多久一輛黑色的車就開到面前，他打開後座車門上了車。

　　後座上坐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靠著後座小憩，聽見聲音睜開眼睛看向他，只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你這穿的什麼？」

　　溫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灰色衛衣配牛仔褲，不解道：「我這麼穿有什麼不對嗎？」

　　謝充林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重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溫書見他一臉倦容，幫他把手邊散落的文件攏在一起，靠在椅背上看向車窗外的路景。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車內一片安靜。

　　到了餐廳後溫書才明白謝充林為什麼嫌棄自己的穿著，他帶他來了一家高級西餐廳，一個月工資都吃不起一頓的那種。

　　進了包廂，謝充林脫掉西裝外套，坐下對他說：「你之前不是說想吃牛排？這家牛排不錯。」

　　他什麼時候說過想吃牛排？溫書疑惑地想了想，想起來那是他半年前隨口說的，都隔這麼久了，他早就忘了。

　　溫書無語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覺得他腦子可能有坑。

　　「怎麼？」見他不說話，謝充林挑眉看他：「我記錯了？」

　　「沒有。」溫書無奈，只能說：「謝謝。」

　　謝充林頷首，表示接受了他的道謝，他把菜單打開放在溫書面前，說：「你點吧。」

　　溫書翻了翻菜單，食物的名字都起的很複雜，看得他眼花繚亂，最後只挑價格最貴的點了幾個。

　　等餐的時候，謝充林出去接了個電話，大概不到十五分鐘，回來後臉色有點難看，渾身壓不住的煩躁。

　　溫寧看他臉色就知道不好，果不其然，謝充林問他：「曾寧去找過你了？」

　　「誰？」溫書一臉疑惑。

　　謝充林臉又冷了幾分，「你不知道曾寧是誰？」

　　溫書想了想，恍然大悟：「啊，是今天來找我的那個嗎？原來她叫曾寧啊。」

　　「她找你說了什麼？」

　　溫書回想了一下，「沒說什麼，見了我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謝充林一臉不快：「沒別的了？」

　　「沒了。」

　　謝充林眼睛看著他，半晌才說：「不用放在心上，我會處理好的。」

　　溫書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說的會處理好是要處理什麼。

　　直到餐上了桌謝充林都沒有再開口，溫書摸不凖他心情怎麼樣，看他臉色不虞也就沒有開口說話，只低頭專心吃東西。

　　用完餐後謝充林起身拿起外套，不發一言地走出包廂，溫書只得起身跟在他身後。

　　溫書想不明白他在生氣什麼，這種被找上門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有人上門是兩年前，男人帶著金絲眼睛，一副商業精英的模樣，禮貌的跟他聊了幾句就走了，可當時溫書脾氣不是很好，為此朝謝充林大發了一頓脾氣。

　　等後來他對這種事不在乎之後，反而再沒有自稱是謝充林情人的人找上他了。

　　也不知道謝充林這次是發的哪門子邪火，被曾寧找上門也不是他的錯，又不是他上趕著去讓她看的。

　　溫書撇撇嘴，謝充林電話裡受了曾寧的氣，轉頭就衝自己發脾氣。

　　多冤啊。

　　到了停車場溫書沒有上車，對車內說：「你有事就先去處理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車裡的人沒有說話，只看著他，溫書無奈，還是上了車。

　　「最近工作怎麼樣？」謝充林看著像是脾氣消了，摟著他的腰把他拉近，湊近問：「有人欺負你嗎？」

　　「能不能不要總替我被害妄想症？」溫書沒好氣地說：「工作那麼忙，誰那麼無聊盯著我欺負我啊。」

　　謝充林一下一下的吻他的頭髮和脖頸，含糊不清地說：「工資那麼低還那麼忙，辭了算了。」

　　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聊過無數遍，溫書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發生爭論，他側過頭吻上謝充林的嘴，堵住他要說出的話。

　　謝充林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不斷地親吻他，手上將他的牛仔褲解開，拍了拍他的屁股讓他抬起來把褲子脫掉。

　　溫書褪下牛仔褲，手臂環著著謝充林的脖子，難耐的承受他的進入。

　　等車到了樓底下，溫書已經渾身赤裸無力地被謝充林抱在懷裡，他親了親懷裡人的眼睛，幫他穿好衣服。

　　謝充林並沒有和溫書一起上去，穿好衣服就讓他下了車，看他進了電梯就讓司機掉頭走了。

　　回到家，溫書去浴室把男人留在體內的東西清洗乾淨，後面的酸痛讓他很不舒服，半年的空窗期讓他的身體變得不適應承受。

　　他站在淋浴下，一幕一幕在腦海裡重演，他甩甩頭試圖將這些畫面趕出大腦。

　　這場沒有預告的見面讓他煩躁不已，當著謝充林面竭力壓著，現在這些被壓制的負面情緒一波一波的湧上來快要將他淹沒。

　　等他洗完澡出浴室已經是深夜，溫書躺在床上打開手機，微信群裡幾十條未讀消息。

　　林楊正在群裡敲定聚會的地點，看樣子定下了週末去農家樂。

　　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群裡有人艾特他問他去不去，他想了想下週末沒事，頂著花栗鼠頭像敲了「去」發在群裡。

　　剛回復完就見另一個花栗鼠頭像在群裡發了一條「我也去。」

　　他們兩個的頭像很相似，乍一看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這條消息一發群裡瞬間多了幾個回復。

　　林楊發了條語音，嚷嚷著謝充林你丫都好幾次沒參加聚會了，我都準備把你踢出我們相親相愛朋友組了！

　　花栗鼠頭像也回了一條語音，手機裡傳出謝充林慵懶的聲音：「前段時間忙。」

　　群裡都是他多年的朋友，知道他所謂的前段時間忙是在忙什麼，林楊發了個竪中指的表情包給他。

　　秦河在群裡指責他這段時間見色忘義的行徑，義憤填膺地要求他負責這次聚會的所有開支。

　　謝充林回復了一個萌萌噠的OK的表情，林楊為表噁心發了一連串的表情包把他的OK刷了上去。

　　溫書沒有再在群裡說話，記下聚會的時間和地點就關了手機，把被子拉高蓋過頭頂，將自己整個人埋在被子裡。

　　早上不到7點溫書就被自己的生物鐘叫醒了，簡單洗漱後下樓開車去公司。

　　車是一年前開始上班後謝充林送的，本來送的是輛十分風騷的跑車，溫書拉著臉死活不肯開，車放在停車場存灰他則每天都坐公交上班，最後謝充林拿他沒辦法又給換了輛平價的車。

　　開完早會，溫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哎溫書，今天晚上聚餐去不去？」坐在旁邊位置的小姑娘叫林夏，和溫書一批實習生進到這家公司，實習期後他們部門只有他們兩個留在了公司。

　　「不去。」溫書說。

　　「這次你還不去？公司聚餐你一次都沒去過，你這樣不合群其他人會對你有意見。」林夏有點擔憂地說。他們畢竟是同一時期進的公司，關係自然比其他人要親近一點。

　　「我每天上八個小時就已經很累了，我不想下班還要再面對一群同事和領導，這對我來說相當於加班。」

　　林夏對他這套言論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主意，不再勸說。

　　溫書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她：「策劃案已經改好了。」

　　林夏翻了翻文件，合上說：「那我等下交給主管。」看了眼他疑惑道：「你脖子上怎麼塊紅紅的？都秋天了還有蚊子啊？」

　　溫書抬手摸了摸脖子，不自然地說：「可能是被小蟲子咬的。」

　　「我這裡有風油精你要不要抹點？」

　　「不用了，」溫書說：「過兩天就好了。」

　　林夏點點頭，沒有多想，拿著策劃案起身去主管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溫書想了想，翻了翻辦公桌上的納物盒找出一個創可貼貼在脖子上。

　　到了下班的時間溫書還坐在座位上沒有走，其他同事因為聚餐全走光了，辦公室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座位上還亮著光。

　　他不急著回家，把明天的工作都準備好才離開公司，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回了家，換上家居服，打開冰箱看了看有什麼食材，簡單的弄了點晚餐給自己吃。

　　他做飯通常會把廚房弄得一塌糊塗，但是謝充林有潔癖，每次都逼著他邊做飯邊整理廚房，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

　　這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穩，反反復復的夢見謝充林，一會夢見他們剛認識時的場景，一會又夢見他摟著曾寧從自己身邊走過。早上醒來，眼下的黑眼圈比熬夜之後還大。

第二章

　　這樣過了一個禮拜，出發去農家樂之前謝充林都沒有聯繫過他，他自己開車去了農家樂。

　　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聚會大概7、8個人，都是謝充林多年的好朋友，基本每個月都會聚一次。

　　溫書和謝充林在一起後經常被他帶來這種私人朋友聚會，後來時間長了，就算謝充林沒時間來，他們聚會也還是會叫上溫書一起。

　　林楊見溫書下了車，朝他招了招手。

　　溫書是他們中年紀最小的，其他人都跟謝充林年齡差不多，35左右。林楊差1歲進入30大關，經常為自己是這群人中第二年輕而洋洋得意。

　　「吃早飯了嗎？」林楊問他。

　　「沒吃，起床就直接過來了。」溫書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個農家樂開在山坡上，開車過來要3個多小時，四周全是樹林，空氣中夾雜著泥土清新的氣味，微風拂過帶著秋天的涼意。

　　「這邊是我一個朋友開的，這會兒來玩最合適，再過段時間天氣就冷了。」林楊把放在凳子上的籃子拿起來遞給他：「野菜煎餅，剛做出來的，還燙著呢。」

　　溫書拿了一張吃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三下兩下就吃完一張。

　　「其他人呢？」

　　林楊指了指院子裡：「都在裡面坐著喝茶呢，一群老頭。」

　　溫書笑了笑：「我進去打個招呼。」

　　「一起吧。」林楊摟過他一起往院子裡走。

　　院子裡坐著5個人，圍在桌子捧著茶杯邊喝邊聊天，秦河正在沏茶，看見他們進來指了指空著的椅子讓他們坐下。

　　「你們這群老年人跟我爸一樣，每天捧著茶杯不鬆手。」林楊坐下，撚起一張餅小口的吃著。

　　「你馬上也就要30歲了，不要總裝年輕。」秦河遞給溫書一杯茶，問他：「老謝沒跟你一起來？」

　　「沒有，他應該自己過來。」溫書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很香。

　　「他不會帶新歡一起來吧？」說話的是李赫，是這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跟謝充林是多年的生意夥伴，後來成了朋友。

　　另一個人說：「聽說最近正打的火熱啊，我還沒見過長什麼樣呢，是得美若天仙成什麼樣才能讓老謝這麼上心啊。」

　　李赫：「我前段時間見過，生意場帶出來喝過酒，長的是挺不錯的，今天沒準要帶著一起來，等下你可以見見。」

　　「怎麼可能，」秦河喝著茶搖了搖頭：「如果帶外人來他會提前說的，而且這麼多年他也沒帶過外人參加私人聚會，頂多帶去生意場。」

　　「怎麼沒帶過，溫書不就他帶來的嗎？」

　　林楊：「那溫書能算別人嗎？你看除了溫書他還帶過誰呀，那些不入流的也就帶去金庭喝喝酒唱唱歌。」

　　溫書平靜的喝著茶，聽他們提到自己的名字也沒什麼反應，其他人也知道他不介意所以談起這些來從不避諱他。

　　談話間外面傳來車的響聲，沒一會謝充林一個人走進院子，見他們一大幫子人盯著自己看還愣了一下。

　　秦河衝李赫挑了挑眉：「看吧，我說的對吧。」

　　「在說什麼？」謝充林不明所以的坐在溫書旁邊，把車鑰匙扔在桌上。

　　林楊對他說：「說你王子病犯了，來的最遲。」

　　「早上回了趟家，老頭叫我回去，耽擱了會。」

　　秦河給他倒了杯茶，問：「怎麼突然叫你回去？」

　　「就回去吃了個早飯。」謝充林不想聊這個，衝他們點點頭，側頭問坐在旁邊的溫書：「自己開車來的？」

　　溫書點了點頭。

　　「司機去接你沒接到，」謝充林揉了揉他的頭髮：「忘了提前告訴你了。」

　　「應該是跟司機錯過了。」溫書拿下在自己腦袋上亂揉的手，「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謝充林笑著看他：「一頭亂毛，看著跟個大學生一樣，改天帶你換個髮型。」

　　秦河在旁邊說：「小溫畢業也才一年多，可不就看著像個大學生嗎，他一來就拉低了咱們的平均年齡。」

　　林楊舉手：「還有我，沒有我和小溫你們的平均年齡都要破4了。」

　　「你得了吧，你才小我們幾歲。」秦河拍了下他舉起的手，惹得林楊不滿地衝他齜牙。

　　午飯吃的農家樂的特產，分量都很大，端上桌一大盆接著一大盆，一桌全是肉素菜少的可憐。

　　桌上只有溫書和林楊埋頭苦吃，其他幾人都是配著酒簡單吃了幾口，主要都在聊天。他們都很注意身材管理，畢竟他們這個年級只要一頓吃多了第二天就會變胖。

　　謝充林平時一直保持健身，倒是沒有刻意注意食量，只不過今天看著沒什麼胃口，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溫書仗著年輕而且沒吃早飯肚子空空，話都分不出神說，只顧埋頭吃，等午飯結束了他也撐的肚子都圓了。

　　飯後其他人要一起去後面池塘釣魚，溫書沒去，拿了房卡獨自回房間休息。

　　謝充林釣完魚回房間的時候溫書還在床上睡著，整個人埋在被子裡，感覺隨時會被憋著不能呼吸。謝充林上前幫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張皺著眉頭看起來很不舒服的臉。

　　謝充林拍了拍他：「寶寶？醒醒。」

　　溫書迷迷糊糊的醒來，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

　　謝充林摸了摸他的額頭，低聲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溫書把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的：「胃疼。」

　　他的胃是老毛病了，因為總是不按時吃飯，胃時不時的就會疼，今天猛的一下吃多了，胃就又開始鬧騰了。

　　謝充林脫了外套靠在床邊，一隻手環住他，一隻手放在肚子上輕輕的幫他揉，「一會兒下樓問問有沒有胃藥。」

　　「你的手好涼。」溫書嫌棄的推開他的手，謝充林雙手搓了搓，等熱了再覆上去幫他揉肚子。

　　他每次身體不舒服了脾氣就會不好，很難伺候，謝充林總笑他像個小孩長不大，卻又慣著他。

　　躺了一會兒溫書徹底醒了，使喚著謝充林，一會要喝水一會又要喝果汁，嫌熱讓把窗戶打開過了一會又嫌冷讓關上，等謝充林接了熱水拿了藥給他吃，又鬧著脾氣不吃。

　　「我躺會就好了，不用吃藥。」溫書縮在被子裡，就露出一雙眼睛，抗拒地看著謝充林手裡的藥。

　　「別廢話，吃藥。」謝充林堅持道。

　　溫書抓緊被子邊緣，一臉寧死不屈，謝充林騰出一隻手一把將他撈在懷裡，低聲哄他：「不吃藥好不了，吃了藥一會就不疼了，乖。」

　　溫書緊閉著嘴，他實在不喜歡吃藥，能硬撐就硬撐，因為不吃藥最後疼進醫院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謝充林沒辦法，只能跟給貓狗灌藥一樣，手捏住他的下顎強迫他張嘴，一把將藥塞進去，捂著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

　　溫書咳了幾下藥就順著喉嚨進去了，他趕緊拿過水杯猛灌了幾口水才舒服點。

　　謝充林親了親他因為咳嗽而泛紅的眼角，把他塞進被子裡，自己也躺進去抱著他，溫書翻身背對著他，生氣的不想搭理他。

　　晚上溫書的精神好了點，謝充林帶他下樓吃飯，院子裡已經擺好燒烤的食材，謝充林不讓吃肉，只給他幾串烤蔬菜，讓廚房給他煮碗湯，溫書還在生下午的氣，一直不和他說話。

　　林楊湊到他旁邊向他分了碗湯，不遠處謝充林和秦河坐在一起，一臉嚴肅不知在談些什麼。

　　「我聽秦河說老謝最近有些情況。」林楊拿著串子在地上畫圈圈。

　　溫書不是很關心，隨口道：「什麼情況？」

　　「好像是他家裡的事，你不知道嗎？」

　　溫書啃著蔬菜，面無表情道：「不知道。」

　　「也是，你倆都多久沒見了，我這幾個月在金庭碰見老謝好幾次，身邊都跟著那個女的，叫什麼來著？什麼寧來著，好像是個海龜剛回國，看著挺傲的。」

　　溫書提醒他：「曾寧。」

　　「你見過她嗎？」

　　「見過一面。」

　　林楊湊近，悄聲說：「聽說已經掰了。」

　　溫書這下有點驚訝，問他：「什麼時候？」

　　「就前兩天，不過圈子裡還沒有傳開，秦河偷偷告訴我的。」林楊聳了聳肩：「好多人還以為他這次真收心了，結果還不是沒兩天就膩了。」

　　溫書看著不遠處的謝充林的側臉，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老謝家裡的事你留點心吧，秦河也沒跟我說太詳細，應該跟他今天回本家有關。」林楊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向秦河。

　　謝充林家的人溫書沒有見過，但是他家裡應當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不知道是從沒把他當回事，還是謝充林中間攔住了，這麼多年也沒在他面前露面過。

　　雖然林楊沒有明說，但他大概能猜到林楊說的是什麼事。

　　「在這發什麼呆？」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謝充林坐到了他旁邊。

　　溫書把手上的烤串放到盤子裡，用濕巾把每根手指擦乾淨，側頭看向他。

　　謝充林衝他挑了挑眉，「怎麼？還生氣呢？」

　　溫書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你要結婚了？」

　　謝充林一下坐直，皺著眉看他：「誰告訴你的？」

　　「看來是了。」溫書回過頭，怪不得甩了曾寧，原來是要結婚了。

　　謝充林看著他的側臉說：「只是剛提上議程，還沒有確定。」

　　溫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太瞭解他，同時也瞭解決定結婚對他意味著什麼。

　　謝充林是一個信奉婚姻是需要絕對忠誠的人。

　　是不是很可笑？

　　他這樣風流成性的人卻對婚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執念，他認為婚姻必須對彼此忠誠。

　　所以只要他決定邁入婚姻，就意味著他將為自己的婚姻保持忠誠，他會只忠於他的伴侶。

　　這是他從小就堅持的，到現在也沒變過。

第三章

　　第二天爬山溫書沒去，窩在房間裡刷手機，謝充林也沒有去，在房間看秘書送來的文件。

　　沒一會兒謝充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溫書看了一眼，來電的是曾寧，顯然謝充林沒有接電話的打算，就讓手機一直響著。

　　對方很有耐心，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的打過來，最後溫書煩不勝煩起身把他的手機關機，謝充林目不斜視只專注看自己手裡的文件，對他的行為完全沒有反應。

　　下午登山的隊伍回來收拾東西回城，謝充林讓司機把溫書的車開回去，他自己開車載溫書。

　　到了家，溫書給謝充林放洗澡水，浴缸接上水，自己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喝。

　　謝充林有段時間沒來，房子裡和半年前來的布置一模一樣，四處堆放的全是玩偶和各種裝飾品，他拿出手機開機，挑著回了幾條信息，又回了幾個工作電話才進浴室泡澡。

　　剛進去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溫書被吵的不耐煩，一看來電是謝充林的父親，敲了敲浴室的們：「謝先生的電話。」

　　「拿進來。」浴室傳來謝充林的聲音。

　　溫書把手機拿給他，轉身想出去，謝充林伸手一把拉住他，一邊接起電話，他掙了幾下掙不開，只能站在原地聽他接電話。

　　「爸，什麼事？」

　　「昨天早上我跟你說過了，再等一陣。」

　　「不是，您老那麼著急幹什麼？誰又到您面前瞎說話了？」

　　「行了行了，過兩天我回家吃飯，到時候再說。」

　　掛了電話，溫書還站在旁邊，手腕被他抓著，三十五歲的他身材保持的很好，手臂上的肌肉因動作緊繃出弧線，手背上爆著幾根青色血管，溫書別開眼不看他。

　　謝充林笑了笑，把手機放在一旁，手臂使勁把他往下拽了拽：「一起洗。」

　　等兩人從浴室出來天色已經變暗，溫書渾身無力被謝充林抱到床上，精疲力盡之下很快就睡著了，等他醒來，天已經全黑，家裡空無一人。

　　他是被餓醒的，爬起來到廚房打開冰箱一看，什麼吃的都沒有，只好穿上衣服下樓買吃的。

　　他住的小區後面有一片夜市，賣的都是燒烤，他看著覺得油膩吃不下，最後進了一家麵館，點了碗陽春麵。

　　結帳的時候看見櫃檯旁站著一個愁眉苦臉的大男生，穿著一身運動服抱著籃球，看樣子剛打完籃球。

　　「老闆我真的忘帶錢了，不是故意吃霸王餐。」

　　「手機？我也沒帶手機啊，我就出來打個籃球，手機放家裡了。」

　　「我把籃球放您這，回家拿了錢就過來給您。」大男孩一臉可憐兮兮的保證，「我這籃球很值錢的，限量版。」

　　溫書看老闆猶豫半天下不了決定，索性說：「多少錢？一起結了吧。」

　　男生聽到眼前一亮，連忙對他道謝，結完帳出了麵館非要拉他一起回去拿錢。

　　「我家很近的，過兩條街就是。」男生說。

　　溫書拒絕道：「一碗麵沒多少錢，不用了。」

　　男生不同意，最後硬要了他的聯繫方式說會還他錢，溫書不想過多糾纏，就給了他自己的微信號。

　　回到家溫書手機就收到一條好友申請，頭像是個籃球，昵稱是G，他點了同意，對方立馬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是剛剛麵館的，我叫顧苂火，謝謝你啊，改天請你吃飯。]

　　對面發了個紅包，又發了個跪謝的表情包。

　　溫書收了紅包回了個不客氣就關了聊天窗口。

　　第二天剛到公司，林夏就湊上來一臉神神秘秘地說：「聽說了沒？公司來了一批新的實習生。」

　　「來實習生你興奮什麼？」

　　「新的實習生來了，我們就不再是公司最底層的人啦，以後那些雜活就可以扔給實習生做了！」林夏感嘆道。

　　溫書不置可否。

　　「聽說咱們也會帶實習生，」林夏捧著臉：「希望分給我個年輕的帥哥，我剛剛偷偷看了一眼，好幾個都長的很帥。」

　　溫書一臉冷漠，「別做夢了，工作吧。」

　　等到下午，分過來的實習生來打招呼，溫書詫異的看著面前的顧苂火。

　　顧苂火一臉興奮的衝他揮了揮手，壓低聲音說：「你也在這家公司上班啊！」

　　主管聽到，掃了他們一眼：「你們認識啊？那你實習期就跟著溫書吧。」

　　「好啊好啊。」顧苂火很興奮的應了一聲。

　　溫木看著眼前的大高個，感覺他就像個人形哈士奇，時刻都在吐舌頭搖尾巴。

　　林夏沒有如她所願被分了個靦腆的姑娘，但帶實習生還是讓她很興奮，沒一會她就偷偷跑到溫書旁邊說悄悄話：「顧苂火就是我那會兒看到的帥哥！近處看更帥了！」

　　溫書推開她的腦袋，無奈說：「那要不要我們換換？」

　　「不了不了，不奪人所愛，剛剛看你們不是認識嗎，很熟嗎？」

　　「一面之緣而已。算不上熟。」

　　聊了沒幾句實習生就從主管的辦公室出來，顧苂火抱著一堆實習手冊站到他旁邊，溫書旁邊的位置空著，就讓他把東西都放在了那裡。

　　「真沒想到竟然這麼巧，」顧苂火坐在椅子上興奮的晃啊晃，「昨天我還擔心實習的事呢，怕進新公司不適應，現在有你在我一下就放心了。」

　　「拜託，我們也不熟，你放心什麼啊。」溫書面對他的熱情有點無奈。

　　「那也總比全是陌生人好啊。」顧苂火喜滋滋的。

　　溫書給他簡單介紹了一下工作內容，讓他嘗試做一些簡單的工作，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

　　顧苂火對很認真的聽著，工作上手也很快，溫書見狀才放了心。

　　下班後顧苂火非說要請吃飯，溫書拒絕不了只得跟著他去了一家烤魚店。

　　「這家店很好吃，我以前經常來。」顧苂火說。

　　點完餐，溫書問他：「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感覺一天下暈乎乎的。」

　　「我剛工作時也是這樣，手忙腳亂的，忙了一天到最後也不清楚忙了些什麼，過段時間適應了就好了。」

　　顧苂火點了點頭，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睛亮了亮：「那我以後怎麼叫你啊，叫師父嗎？」

　　「別，」溫書扶額：「我也才剛進公司，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就叫我名字吧。」

　　「好吧。」顧苂火看起來有點遺憾，「那我叫你溫哥吧。」

　　溫書點點頭。

　　顧苂火實習一個禮拜後，工作上犯了點小失誤，其實對實習生來說這件事並不是很嚴重，但這件事被看不慣他的實習生借題發揮，一下鬧得很大。

　　溫書為了這件事，在辦公室跟主管據理力爭一下午，最後主管沒罰顧苂火，只是讓他做好結尾就可以。

　　這件事後，顧苂火變得更黏溫書，在公司幾乎整天都貼在他旁邊，午飯和他一起吃食堂，下了班也時不時的拉他去吃完飯，被拒絕了也不氣餒，第二天依舊。

　　溫書招架不住，想躲著他，但在工作上又沒辦法避開他，只好拒絕一切公司以外的接觸。

　　有一次帶著他出外勤，碰上了謝充林，他的車溫書隔老遠就能一眼認出來，車沒有停下來直接從他面前開過，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他。

　　晚上溫書下班到家，謝充林已經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他。

　　謝充林白天回了本家，謝遠道和謝夫人都在家嚴陣以待的等著他，他們拿出一冊文件給他看，裡面全是一些條件適合聯姻的女生的資料。

　　謝充林揉了揉額頭：「我之前不是說過這事不用急嗎？」

　　謝遠道眼睛一瞪鬍子一吹：「怎麼不急？你都多大了？別人像你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把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謝家這幾年催婚催的緊，前兩年他一直推脫，今年實在躲不過去，謝遠道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他在今年內訂婚。

　　他對聯姻並不抗拒，從小他就知道自己以後會跟一個家世相當的女人結婚，他們這樣的人從小享受了多少長大就需要回報多少。

　　謝夫人溫柔地說：「你跟曾小姐不是已經分開了嗎？這些都是很優秀的女孩，你先見面聊一聊，會碰到喜歡的。」

　　謝遠道緩了緩口氣：「你挑個合適的先訂婚，等你結婚生子以後我們也不管你了，你也可以偶爾帶那孩子回來吃個飯。」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知道自己兒子身邊有個跟著好幾年的，他從來都沒放在眼裡，男人嘛，總是愛玩的，外面養著幾個沒什麼，只要肯乖乖結婚生子，外頭的那些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不明白婚姻對謝充林意味著什麼，就像他不明白他一團亂麻的婚姻對謝充林產生了多大的影響。

　　謝遠道年輕的時候風流成性，結婚後也沒有收斂半分，他認為他對妻子最大的負責就是沒有在外面搞出私生子，這點一直令他洋洋自得。

　　謝充林的童年總是看見自己的媽媽一個人躲在家裡哭，有的時候會邊哭邊打他，掐的他渾身青紫，因為他和她的丈夫長的太像了，她那發洩不了的恨意全都發洩在自己兒子身上。

　　等謝充林年齡大一點後，開始勸她離婚，可是她愛自己的丈夫，就算他一個月回不了幾天家她也還是愛他，她迷戀著他的一切。

　　成年後謝充林就離開了家，去了國外上學，每年只有節假日才回家，他討厭那個「家」。

　　他見證了他爸對婚姻的不忠讓這個家變得支離破碎，也見證了他媽因為所謂的愛情而活在地獄裡一直掙扎不出來。

　　他不希望自己以後的婚姻也這樣狼狽的一塌糊塗。

　　「聯姻的事董事會已經催過好幾次了，相關的合作項目都在資料裡，你拿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好就開始去相親。」謝遠道說：「你外面怎麼玩，婚總是要結的。」

　　一旁的謝夫人聽他這麼說臉色變了變，開口還是保持溫柔語氣：「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定下來我和你爸爸才能放心。」

　　謝充林譏笑：「放心？像你們這樣的婚姻也能放心？」

　　謝夫人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眼眶紅了紅，不做聲了。

　　謝遠道被戳破面子，惱羞成怒喊：「你這話什麼意思！」

　　「資料我就不看了，相親你們看著安排吧，我有事先走了。」

　　說罷，謝充林冷著臉起身走向門口，無視後面謝遠道的怒罵。

第四章

　　溫書在自家客廳看見謝充林一點都不驚訝，換鞋進屋給他倒了杯水，自己回房間換衣服，謝充林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

　　「白天你跟誰在一起？」謝充林看著他脫掉上衣後消瘦白皙的背脊，彎腰時背部肌肉繃成好看的弧線。

　　「同事。」溫書穿好家居服，把換下的衣服扔到衣簍裡，回過身，語氣平靜的問他：「要做嗎？」

　　謝充林聽到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的光照射進來模糊了他的表情。

　　溫書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上了年紀的男人眼角已經有些細紋，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英俊，他還是那麼好看，和剛認識時一樣好看，甚至比那時更有魅力。

　　謝充林拿下他的手，捏了捏，「今天不做，我有事跟你說。」

　　溫書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出了臥室，去廚房準備晚飯。

　　兩人坐在餐桌上，餐桌上擺了簡單的家常菜，謝充林沒有動，靜靜看著溫書吃東西。

　　謝充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意料到這場談話會很不容易，他也一直拖延著時間避免這場談話。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心中的煩躁從何而來，像是有人在他心中放了把火，燒的他心煩意亂。

　　等溫書放下餐具，他才開口：「我今天去了本家。」

　　溫書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我會在今年內訂婚。」

　　溫書並不意外，朝他笑了笑說：「那我先提前恭喜你。」

　　謝充林雙手交叉著，身上帶著一點壓制不住的煩躁：「你沒有別的想說的嗎？」

　　「你想聽我說什麼？」

　　謝充林看著他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麼。

　　溫書歪頭，指著牆上掛著的相框：「還記得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嗎？」

　　謝充林看過去，照片上的溫書笑的一臉傻氣，得意洋洋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幫你拍的。」

　　「嗯。」溫書看著相片，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

　　「已經過去5年多了。」謝充林回憶道：「那天你帶著花栗鼠的帽子，背著花栗鼠的背包，遠處一看還以為是個小姑娘。」

　　溫書無奈：「那是花栗鼠的帽子和雪莉玫的背包，你總是分不清他們，你個假真愛粉。」

　　回憶起當初的場景，謝充林心情放鬆了不少，臉上連著一絲笑：「你當時就是個小孩。」

　　「我當時18歲，理論上已經成年了。」

　　「那也還是小孩子。」謝充林：「你長相沒怎麼變，現在和當初一樣，看起來還是很小。」

　　「是嗎？」溫書想了想，又笑了起來：「你一向都喜歡小一點的。」

　　謝充林哭笑不得：「我還不至於那麼禽獸。」

　　溫書衝他笑了下，眨眨眼，「我開玩笑的。」

　　謝充林想起前幾年的溫書，那會的他很會撒嬌，經常掛在他身上一口一個哥哥，一會見不到就嘟囔著哥哥我想你了，看著就能讓人的心軟成一灘水。

　　可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皺著臉喊他大叔，活生生要把他喊老十歲才能舒坦，而且這還不算完，他使喚起人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一點不合他心意就連大叔都不喊了，嚷嚷著叫他全名：謝充林你會不會伺候人。

　　那會的溫書真是可愛起來讓他想把他裝在口袋，恨不得隨身帶著，煩起人來又讓他看著可恨，得抓到床上狠狠收拾一頓才能解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書不再叫他哥哥，也再沒有喊過他大叔，只有生病的時候才會顯出一點脾氣，依舊嚷嚷著謝充林你到底會不會伺候人。

　　溫書起身，從酒櫃取出一瓶酒，又挑了兩個杯子，回身問他要不要。

　　謝充林接過酒杯，晃了晃酒杯裡深紅色的酒。

　　溫書坐下，抿了一口酒，問他：「是哪家姑娘？」

　　「還沒定，」謝充林說：「人選都是家裡人安排的，他們說會很適合我。」

　　「當然，他們很瞭解你，會為你挑選出合適的未婚妻的。」溫書說的很真誠，因為他是真心這麼想的。

　　謝充林沒有再說結婚的事，「你長相沒怎麼變，可是性格變了很多，現在像個大人。」

　　「我本來就是成年人。」溫書笑著說：「而且人都是會變的，懂事點不好嗎？」

　　謝充林頓了頓，看著他說：「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工作上我也可以幫你…」

　　「我對我的工作很滿意，也並沒有想換工作的打算。」溫書連忙打斷他，堵住他對自己工作的貶低。

　　謝充林並不堅持，妥協道：「不論是生活還是工作，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幫你，就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好吧，如果真遇到了我會開口的。」

　　溫書舉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真摯的看著他，向他說：「我也提前恭喜你，希望你婚事一切順利。」

　　謝充林看著他沒有說話，仰頭將手中的酒也一口喝盡。

　　溫書記不得謝充林是什麼時候走的，他喝多了，搖搖晃晃躺在床上，剛沾上床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裡又一次的出現了謝充林，這次夢見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溫書剛剛高考完，他的同學撕書的撕書網吧通宵的通宵旅遊的旅遊，他則收拾好行李，直奔一個目標---迪士尼。

　　正值酷夏，高溫阻擋不了人群的熱情，就算是逼近40度的高溫，樂園裡依舊人山人海，每個項目都需要排很久的隊。

　　溫書一進園直奔花栗鼠奇奇蒂蒂的合照排隊區，抱著買的玩偶興奮的排著隊，沒多久就出了一身汗，黑髮濕濕的貼在額頭上，眼睛卻是亮亮的。

　　平時他很難開口對其他人說出自己的喜好，因為總會有不解的眼神問他，你一個男孩子怎麼喜歡這些玩偶？

　　可是在迪士尼不一樣，這裡簡直是天堂！就算你滿身掛著玩偶，穿著玩偶服，也不會有異樣的眼光看著你，因為來這裡的都是熱愛這個童話世界的人。

　　當然，除了謝充林。

　　他來這裡，純粹就是個錯誤。

　　謝充林只是來S市出差，剛來就認識了個小男生，看著年紀小其實已經23了，是分公司的實習生，白白嫩嫩的穿著一身T恤短褲在一群西裝中年男裡十分亮眼，鶴立雞群，謝充林一眼就給看上了，沒兩天就拐上床了。

　　下了床謝充林哄著他問他想要什麼，男生撒著嬌說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他陪他。

　　剛在一起正膩乎著，謝充林還有耐心寵著他，專門騰出一天陪他，本以為就是吃個飯逛個街看個電影，沒想到男生直接帶他來了迪士尼樂園。

　　頂著高溫，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排隊，還沒等進樂園謝充林的臉就拉下了。

　　男生見他不高興，纏著跟他撒嬌，說他一直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來這裡，想來很久了一直沒機會，直到遇見他才想和他一起來。

　　謝充林想著對小男生還是得多點耐心，而且剛下了床就翻臉實在不像個人，於是耐下性子陪著他，好歹沒有直接走人。

　　直到很久以後，再一次陪溫書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可以掏錢買直通票，多花點錢就不用排隊。

　　陪著玩了幾個小時，謝充林的耐心消失殆盡，看著男生覺得也沒那麼順眼了，左看右看都覺得也就長得清秀而已，哪還有第一眼相中的驚為天人。

　　他找了個理由說工作上有點事要回公司，男生眼巴巴的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拽著他的衣角說自己也不玩了，陪他一起回去。

　　謝充林看他這副作態更覺心煩，不想再陪他玩什麼約會遊戲，對他說難得來一次好好玩，他在公司忙公事也不能陪他，說完不等男生開口說話就轉身走了。

　　他面無表情的往出口走，想著以後再也不會跟這種沒長大的小男生搞上床了，太會折騰人，簡直要命。

　　沒等他想好等下是回家還是回公司，就感覺撞到什麼東西，耳邊聽見哎呦一聲。低頭一看，一個全身都掛著玩偶的男生被他撞倒在地上，懷裡捧著個唐老鴨的盒子，盒子裡的爆米花散落了一地。

　　男孩看起來沒有被撞疼，自己麻溜的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玩偶，生怕它們髒了，確認玩偶都沒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爆米花都灑在地上，瞬間一臉悲痛。

　　謝充林簡直頭疼，從皮夾裡抽出幾張錢，遞給他，語氣不耐煩地說：「賠你的爆米花。」

　　溫書這才注意到撞倒他的男人，一抬頭看見一張演員一樣英俊的臉，頓時顏控的不追究了：「沒事沒事，不值這麼多錢的，盒子沒摔壞就行。」

　　謝充林看著男孩濕漉漉的眼睛，臉龐上掛著汗珠，少年感十足。他頭上帶著花栗鼠的帽子，顯得臉越發的小，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玩偶包，包上掛著一連串小玩偶，隨著男孩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他一顆老流氓的心又跳動了起來，怎麼看他怎麼可愛。

　　至於不搞小男生？不存在的。

　　溫書蹲下收拾爆米花，謝充林也一起幫他撿，心不在焉的撿了幾顆就問他：「你自己一個人來玩？」

　　溫書認真回他：「是啊，你也是嗎？」

　　謝充林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嗯，我也是一個人。」

　　溫書疑惑的看他一身嚴肅的正裝，雖然將他的身材勾勒的十分完美，但怎麼看都不像是來玩的裝扮。

　　謝充林微微一笑：「我從公司趕過來的，所以沒有換衣服。」

　　「那你一定也是真愛粉，這麼拼！」溫書了然道。

　　看著男孩黑白澄明的雙眼，謝充林心速加快，滿口胡言：「對啊，你也是…..真愛粉嗎？」

　　「我是！我是奇奇蒂蒂的粉絲！我剛剛還跟他們合照了！」溫書說著拿出照片給他看，照片上兩隻大大的花栗鼠中間夾著他，「是不是很可愛？」

　　謝充林看著照片上露著大白牙的兩隻大花栗鼠，不假思索地說：「我也最喜歡花栗鼠。」

　　「真的嗎？」溫書有點高興：「很少有男生跟我喜歡一樣的誒，好巧啊。」

　　謝充林笑著說：「是啊，好巧。」

　　兩人把地上的爆米花整理好扔到垃圾桶裡，謝充林提議道：「我們都是一個人來的，不如結伴一起吧？」

　　「好啊。」溫書很高興能有人和他一起，而且還跟他一樣是奇奇蒂蒂的真愛粉！他掏出手機說：「那我們加個好友，你掃我吧。」

　　謝充林側頭看到他的頭像是只花栗鼠，於是迅速地把自己的頭像也換成了花栗鼠。

　　「哇，你的頭像是奇奇誒！」溫書看到他的頭像，說：「我的頭像是蒂蒂，剛好是一對好朋友。」

　　什麼琪琪弟弟的，他只是在網上隨便找的。

　　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溫書從包裡掏出一對花栗鼠小玩偶，大方的遞給他：「這個送給你啦，你也這麼喜歡它們，肯定會好好對它們的。」

　　謝充林一言難盡地看著兩個露著大白牙的花栗鼠，接過放進口袋，十分誠懇地說：「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溫書高興的點點頭，幾個熱門項目他已經都玩了一遍了，問謝充林有沒有想玩的，可以陪他排隊。

　　謝充林連忙說自己也都玩過了，不用再去排隊了，就在園內逛逛吧。

　　溫書拉著謝充林左逛逛右逛逛，到了景點還讓他幫自己拍照，碰到人形玩偶拉都拉不住衝上去打招呼求抱抱，一路上活蹦亂跳好不熱鬧。

　　謝充林陪著他跑，熱的一身汗，可是臉上沒有一丁點不耐煩，看著溫書的臉他就一點脾氣沒有，還有點小心動。

　　溫書玩的太投入，沒注意時間，等到了晚上開始放煙花了他才意識到趕緊往城堡那邊趕，到了城堡已經人山人海，根本擠不進去。溫書個子不低1米77左右，可還是被擋的什麼都看不見，急的一直往上蹦。

　　謝充林見狀，拉過溫書的手，帶他繞著城堡，往城堡背面走。

　　溫書沒什麼心理準備手就被拉過去了，看著自己被拉著的手，驚訝了一下沒出聲安靜下來乖乖跟著走。他感覺有點臉紅，心跳也有點快，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城堡背面一個人都沒有，人全都集中在正面看噴泉投影，背面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音樂。

　　謝充林沒有放開他的手，對他一笑說：「反正也擠不進去，在這裡聽音樂也是一樣的，人還少。」

　　「嗯。」溫書有點不好意思，微微動了動手指，卻沒有抽出手。

　　為了煙花效果，樂園裡所有的路燈已經都關掉了，他們靠在欄杆上，靜靜的聽著音樂，隱隱還傳來前面人群的歡呼聲。

　　音樂放完後，終於開始放煙花，一束一束的煙花衝天上，簡直要把地面都照亮，溫書抬頭痴痴的看著煙花，謝充林側頭看他被煙花照亮的側臉。

　　感受到他的視線，溫書回過頭看他，小聲說：「你不看煙花看我幹什麼？」

　　謝充林衝他笑了一下，看著他不說話，新的一輪煙花射上天，散落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溫書也不看煙花了，直直的看著他，心聲脫口而出：「你長得真好看。」

　　這下謝充林是真的笑了，眼裡含著笑對他說：「你也長得很好看。」

　　溫書覺得自己完了，他本來就是個超級無敵大顏控。

　　他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叫什麼名字，可是人家只對他笑了一下，他就好像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醒來後溫書躺在床上半天沒有起來，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臉上沒有表情。

　　他想，後來他們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呢？

第五章

　　當時的謝充林不知是出於好玩的心態還是別的什麼，並沒有急著把溫書往床上拐。

　　當天分別後，一連好幾週謝充林都陪著溫書在S市各處遊玩。他們兩個人，一個出差結束該回本公司，一個旅遊結束該回家，可是卻都硬生生在S市待到大學開學。

　　直到再不走大學就要泡湯了，溫書才戀戀不捨的跟謝充林告別，飽含思念之情心情低沉地去大學報到。

　　結果剛走到學校門口，就看到校門口底下站著的人，不就是謝充林嗎？

　　他興沖沖地撲上去，問他怎麼在這，謝充林說給你個驚喜，我工作就在本市。

　　溫書高興壞了，從那天起大學裡只要沒課就會跑出去找他，謝充林偶爾也會換上休閒裝來陪他上自習，他們幾乎每天都會見面。

　　溫書每天都美滋滋的，他想，戀愛的感覺可真好啊。

　　直到他們上床那天，溫書羞答答的到了謝充林提前準備好的公寓，洗完澡穿著浴袍出來，謝充林說，就算我們發生了關係也不是男朋友，你懂吧？

　　溫書不懂，他傻傻地看謝充林。

　　謝充林只好說的更詳細一點，他可以陪他玩戀愛遊戲，但不會真的和他談戀愛。

　　溫書終於懂了，打了他一拳哭著回學校了。

　　他身材偏瘦力氣不大，打的並不疼，謝充林開了瓶酒想，這樣也好。

　　溫書頽廢了幾個禮拜，哭的眼睛腫成大核桃，同學關心他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自己失戀了，同學都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失戀吧？沒事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可是溫書難過了好長時間，還是依舊很難過，他不停的想著謝充林，想他對自己的好，也想他那天的可惡。

　　他覺得自己就是被謝充林那副皮相迷住了，之前每天見他就總想跟他睡覺，結果還沒睡就被甩了。

　　溫寧恍然大悟，他一直忘不掉謝充林是因為心存遺憾，沒準睡過一次就能不再想他了呢？

　　於是他跑到謝充林公司，拍著桌子虛張聲勢說我要和你睡覺！

　　謝充林這段時間也總是時不時想起他，他原本都想著要放過他了，可是擋不住他自己上門找死啊。

　　於是一拍即合，謝充林這個禽獸直接在辦公室把他給上了。

　　之後，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就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溫書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是想睡他，而是愛上他了。

　　他又被愛情矇蔽了雙眼，謝充林對他那麼溫柔和寵溺，事事都有求必應，就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溫度。於是他心裡想，自己是不是對他來說也是特別的呢？也許他也是喜歡自己的呢？

　　後來，事實證明，自己再怎麼特別也就是一個時間長一點的情人而已，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溫書接受不了，作天作地的想要證明謝充林是愛自己的，一點小事都歇斯底里的衝他發脾氣。

　　可是謝充林並沒有當回事，因為這時候他正忙著陪另一個新認識的情人。

　　溫書這才明白了，自己就是個矯情做作的笑話。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哭了一場。

　　再後來，謝充林給他卡他就刷，給他車他就開，給他房子他就住，就是再也沒有問過他愛不愛自己。

　　他和謝充林原本應該保持當兩條平行線，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遠遠的保持距離才是最安全的相處方式。

　　一旦忍不住想靠近，總有一天是會越來越遠的。

　　於是他終於等來了他的告別。

　　溫書帶顧苂火去S市出差，從早到晚一直開會，連顧苂火這種不會累的永動機都被折騰的沒了精神，晚上回酒店一點力氣沒有癱在床上。

　　溫書洗完澡出來叫醒他，讓他洗漱完再睡。

　　顧苂火翻了個身，嘟囔：「我快累死了，我們還有幾天才能回去啊。」他們已經在S市待了一個禮拜了。

　　「明天最後一天，」溫書安撫他：「回程的機票是後天，明天下午就沒事了可以去逛一逛。」

　　「真的嗎？」顧苂火翻身起來：「那我們去迪士尼吧，我來之前還專門看過攻略，誰想到來了之後一點空閒時間都沒有，明天下午一起去吧！」

　　「下午去來不及啊，路上就要1個多小時。」溫書也感覺很可惜，如果不是時間不合適他肯定第一個把票買好。

　　「啊……」顧苂火重新倒在枕頭上，生無可戀。

　　溫書看他一臉失望，想了想說：「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店，明天下午帶你去。」

　　顧苂火一掃剛剛的失落高興的應了。真好哄啊，溫書心裡暗嘆。

　　第二天工作結尾，溫書帶他去了日料店，吃完飯顧苂火覺得直接回酒店太可惜了，就說要找個酒吧喝杯酒。溫書拿他沒辦法，只好在手機上搜了搜，帶他去了一家人氣比較高的酒吧。

　　顧苂火酒量不好，溫書就幫他點了杯無酒精的雞尾酒，給自己點了杯低酒精的，放鬆的瞇著眼抿著酒。

　　顧苂火第一次來酒吧，興奮的坐看看右看看，不一會就幾杯酒下肚，他看著溫書，臉微紅，說話也有點大舌頭。

　　「？」溫書看他一副喝醉的模樣，奇怪道：「我給你點的無酒精的啊，你怎麼還喝醉了？」

　　「嗯？」顧苂火頓了一下才聽明白他的意思，大著舌頭說：「可是，可是我感覺有點暈啊。」

　　「不應該啊……」

　　旁邊的調酒師看他們倆笑了笑，解釋道：「這是假醉，以為自己喝的是有酒精的酒就會這樣，有的人喝雪碧都能喝醉了。」

　　溫書聽完噗嗤笑出聲，顧苂火被他笑的有點不好意思，捂著臉哀嚎：「啊，丟臉丟大發了。」

　　溫書別過頭衝著地板笑的停不下來，顧苂火無奈的對他說：「有那麼好笑嗎？」

　　「有…」溫書勉強收住笑，沒憋住又笑著說：「你現在酒醒了嗎？」

　　顧苂火不忿地拍了下桌子，豪氣說：「給我調杯帶酒精的！今天我還就非醉不可了！」

　　溫書本來都已經不笑了，聽到他的宣醉發言又開始笑了起來，身體抖得一顫一顫的。

　　「你喝的酒是不是加了致笑劑了啊。」

　　「不知道，可能吧。」溫書抿著嘴，臉上因為笑的太厲害微微發紅。

　　顧苂火湊近他，眼睛睜的大大的：「你皮膚真好啊。」

　　溫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又看了看他的臉：「你皮膚也很好啊，年輕。」

　　「我們就差一歲，怎麼說的你好像比我老很多一樣。」顧苂火說。

　　「是你太小孩子了，我總感覺我比你大很多歲。」溫書笑著說：「酒醒了嗎？」

　　「不許再提了啊！」從知道喝的是不含酒精的後，他就越發精神，臉也不紅了，腦子也不迷糊了，舌頭也不大了，瞬間酒醒。

　　「不提了不提了。」溫書看他拿著一杯新調雞尾酒的大口喝：「你別喝這麼猛，等下真的喝醉了我可沒辦法把你抬回去。」

　　顧苂火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納悶道：「這喝著就和飲料一樣，和我剛剛喝的也沒區別啊。」

　　「這樣的才可怕，不知不覺就喝多了，你酒量不好，喝一杯就可以了，省的喝多了明天酒醒頭疼。」

　　天色漸晚，溫書抬手錶看時間已經不早，就結帳準備回酒店。

　　往門口走的時候顧苂火跟一個人撞了一下，他酒勁已經上來有點暈，說了聲對不起就接著往門口走，沒想到被撞的那個人不饒人，非拽著他不讓走。

　　被撞的男人一身酒氣一看就是喝多了，穿著一身皮衣皮褲，頂著莫西干造型的頭髮，鞋上還帶鉚釘，一臉囂張的推了推顧苂火的肩膀：「撞了人就想跑啊！」

　　「你想怎麼樣？」顧苂火被推了一下，一臉不爽，「我剛剛不是說對不起了嗎？聾了？」

　　「你丫什麼態度？」皮衣男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腦袋：「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還不趕緊跪下跟爺道歉？」

　　顧苂火看著他，突然笑了笑：「跪下跟你道歉？」

　　溫書看情況不對，想上前理論，被一手攔住。

　　皮衣男用手拍了拍顧苂火的臉，「呦，還不服氣是不是？」沒等後面的話說出口，就被一聲慘叫搶了先。

　　顧苂火抓住皮衣男的手腕往後一擰，他瞬間疼的說不出話只能大叫：「啊！你給老子鬆手！鬆手！」

　　「你讓誰給你跪下？」顧苂火手上使著勁不鬆手，問他：「我嗎？」

　　「你踏馬給老子鬆手！」皮衣男疼的額頭上都冒了汗，身體呈現扭曲的姿勢動不了，一直嚎叫。

　　顧苂火沒有鬆手，加大了力氣，「我再問一次，你讓誰給你跪下？」

　　「我錯了我錯了！」皮衣男疼的大吼：「你快鬆手！」

　　顧苂火一把將他甩在地上，皮衣男摔在地上疼的一臉扭曲，一手捂著肩膀半天爬不起身。

　　顧苂火沒有再管他，拉著溫書往外走，溫書不放心的回頭看，怕皮衣男除了什麼問題。

　　顧苂火沒有放開抓住他的手，說：「沒事，我沒使勁。」

　　溫書這才放心的點點頭，看他一眼說：「你還會打架啊？」

　　「那當然。」顧苂火挑了挑眉：「打街頭籃球難免遇到手腳不乾淨的，有衝突打一架常有的事。」

　　兩人出了酒吧，溫書想趕緊打車走人，可站在門口等了半天愣是沒等到出租車，卻等來了皮衣男和他叫來的一夥人。

　　顧苂火皺眉看衝他們走來的一夥人，回頭衝溫書說：「你趕緊走，別管我，去報警。」

　　溫書看對方來者不善，趕緊掏出手機報警，還沒等他報出地址，對方手裡拿著的木棍就已經朝顧苂火頭上砸去。

　　溫書報完警手機還沒放下就被對方的人盯上，皮衣男指著他說了句話，就有幾個人提著木棍也朝他走過來。

　　他從小到大除了打謝充林的那一拳外沒打過半點架，看著跟對方打成一團的顧苂火也是自顧不暇，溫書四處看了看尋找能用得上的武器，最後撿了一塊板磚湊合。

　　當對方的木棍打過來，他用胳膊擋了一下，瞬間整條胳膊都麻了，低聲啐罵一句，拿著板磚朝對方的頭上砸上去。

　　寡不敵眾，沒幾下溫書就被踹到地上，肚子上被踹了好幾腳，臉上也挨了幾拳。顧苂火更慘，大部分都是衝著他來的，他到一半才發現溫書沒走，趕緊過來撲到溫書身上。他臉上身上都掛著血跡，覆在溫書身上悶哼著擋住了大部分攻擊。

　　這時警察終於來了，聽到鳴笛聲一夥人連忙撤了，皮衣男最後不解氣衝過來在顧苂火身上踹了好幾腳才走。

第六章

　　兩人被送到醫院，溫書基本都是皮外傷，只有腳崴了包成個大粽子，過個把星期就能好。顧苂火就比較慘了，頭上胳膊上都包著紗布，活像個剛下了戰場的戰士。

　　顧苂火捧著臉照鏡子，悲傷的發現自己破相了，頭上被打的傷口太大，只能把周圍的頭髮都剃掉再處理。

　　「頭髮過段時間就長出來了。」溫書安慰他：「你這段時間小心點你那骨折的胳膊，回公司我幫你請幾天假，好好養養。」

　　「不用了，輕傷不下火線。」顧苂火放下鏡子，蹲在他旁邊看著他，滿是內疚地說：「都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還害你受了傷。」

　　「皮外傷而已，而且這只是意外，跟你沒有關係，不用自責。」

　　顧苂火低下頭，一臉後悔：「我不應該逞一時之快的，我如果不招惹他也就不會……」

　　溫書打斷他：「已經發生的事，假設如果沒有任何意義，就算你跟他服軟了他還是會借別的理由挑事，跟你沒關係。」

　　顧苂火抿了抿嘴，摸了摸他包紮好的腳：「你放心，你傷好之前我會照顧好你的。」

　　溫書看著他一身傷，衣服上還有沾上的血跡，說：「你剛剛沒照鏡子嗎？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咱倆誰照顧誰啊？」

　　「那我也能照顧你，我的傷又不妨礙行動，你這腳包成這樣怎麼走路啊。」顧苂火堅持道。

　　「我這幾天就好了，你那胳膊沒幾個月好不了，沒準到時候你的工作完不成還得我幫你。」

　　顧苂火還想開口反駁他，門口就傳來敲門聲，警察進病房向他倆瞭解情況。簡單錄完口訊，提出送他們回酒店，於是溫書體驗了人生第一次坐警車，還挺刺激。

　　隔天回到公司，主管看他們倆的慘樣，等他們彙報完工作就大手一揮，各批了一個禮拜的假。

　　謝充林最近很煩，工作很忙私下還要騰出來不停的相親，見的人還基本都不合心意，這導致他最近經常黑著一張臉，公司所有員工的都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今天他難得沒有加班，去醫院去探望一個長輩，卻在醫院二樓碰到來換藥的溫書。

　　溫書臉上的痕跡還沒全部消除，腳上還包著紗布，因為最近胃口不好還瘦了一圈，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

　　謝充林看見他，快步走過去，打量了他一身的傷，一開口全是怒氣：「怎麼傷的？誰弄的？」

　　溫書看著突然衝到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

　　謝充林站在他身前，低頭皺著眉看他，一臉不快：「我問你怎麼受傷的？」

　　「啊。」溫書看了看自己腳上的紗布，腦子裡過了一圈，最後準備隱瞞去酒吧結果被揍的丟人事跡，找藉口說：「就，碰上了打劫的…」

　　「你被打劫的揍的？什麼時候？在哪？」謝充林打斷他：「出這種事為什麼不聯繫我？」

　　聽到一連串的質問，溫書不滿的皺皺眉：「只是小傷而已，我自己可以處理的。」

　　「你自己可以處理？」謝充林都被他氣笑了，嘲諷道：「你怎麼處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樣？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

　　溫書抿住嘴不說話。

　　謝充林續道：「你傻嗎？碰上搶劫的你把錢全給他啊！錢能有命值錢嗎？萬一碰上個神經病你小命還要不要了！」

　　溫書被訓一頓，語氣也變得不好：「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充林臉色徹底冷下來，陰鷙地看著他。

　　溫書不自在地動了動，不想徹底惹怒眼前的男人，語氣好了點：「我只是崴了腳，其他地方沒受傷，過幾天就好了。」

　　謝充林沒再說話，冷著臉轉身走了，溫書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沒有出聲，沉默地看著他徹底離開自己的視線。

　　溫書嘆了口氣，他是被顧苂火拉著來醫院的。本來他覺得自己腳上的傷沒幾天就會好，也不當回事，更沒想著要去醫院換藥複查。可是顧苂火對他的傷比他上心多了，自己要來醫院複查硬是也拉著他一起來了醫院。

　　溫書本來就不情不願地被拖來醫院，正鬱悶著呢結果還碰見謝充林被他訓了一頓。

　　太倒霉了，就不應該出門的。

　　謝充林走了沒多久顧苂火就也複查完，在走廊掃了一圈，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溫書眼睛一亮。

　　「複查結果怎麼樣？」溫書也看見了他。

　　顧苂火笑著說：「沒什麼問題，醫生說下次再按時來複查就行。」

　　溫書點點頭。

　　顧苂火看他臉色有點不好，問他：「你怎麼了？」

　　「沒什麼。」溫書沒準備告訴他剛剛發生了什麼，說：「我們回去吧？」

　　顧苂火說：「剛好是飯點，我請你去吃飯吧，這旁邊有家火鍋。」

　　溫書沒什麼胃口，而且現在也沒心情吃東西，於是說：「我不餓，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雖然有點可惜，但顧苂火沒有再堅持，只是提出送溫書回家，溫書沒有再拒絕。

　　到了小區門口後顧苂火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他一面想著溫書會不會請他上樓喝個茶，一面又想如果溫書今天為什麼突然不開心。

　　溫書沒他想得那麼多，看到小區門口就對他說：「我到了，你早點回去吧。」

　　顧苂火有點失望，兩隻眼直勾勾的看著他，腦子裡想的什麼全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溫書假裝看不懂，連聲催他趕快回家。顧苂火沒辦法，只能跟他道別，看著他進了單元樓，才失落地轉身回家。

　　隔天，秦河約了謝充林在四季軒吃飯，謝充林到的時候，秦河已經坐在包廂裡。

　　「最近怎麼樣？」秦河問。

　　謝充林沒什麼情緒地說：「什麼怎麼樣？」

　　秦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相親啊，不然還能是什麼？」

　　一提到相親謝充林就皺眉頭，語氣帶著厭煩：「不怎麼樣。」

　　「就你列出的一大堆要求，能相親的順利才怪。」秦河揶揄道：「聽說陸羽回國了。」

　　謝充林沒做聲。

　　「你沒跟他見面？」

　　「沒有。」

　　「他這次回國聽說就不走了，該不會是這麼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吧？」

　　謝充林皺眉：「別胡說。」

　　「除了性別陸羽簡直就是最適合的聯姻對象，都這麼多年了還對你癡心一片，跟他結婚你最在意的忠誠問題也不用擔心，而且以他的家世謝先生謝夫人也挑不出毛病。」秦河說。

　　謝充林喝了口茶，沒多解釋，只說：「他跟我不合適。」

　　「好吧。」秦河攤攤手：「你最近都快把京城適齡的姑娘都相親個遍了，怎麼就沒有一個合你眼緣的？」

　　謝夫人介紹的女孩子都和謝家家世相當，出身名門，基本都明白聯姻是她們作為家族後代的責任。

　　但也恰恰因為太明白所以她們都很想的開，有的一見面就提出婚後需要開放式婚姻，兩人互不干涉。也有見面後被謝充林的皮相吸引，暗示就算結不了婚也不介意和他來一次。

　　還有的是被父母逼著來的，甚至還有正在相戀的戀人，只是家裡人不同意他們，於是坐下來第一句就是我是被家裡逼來的，我們沒戲。

　　所以謝充林相親這麼久也沒相出個結果，氣的謝遠道三天一個電話的罵他。

　　吃飯中途，秦河接了個電話，表情瞬間柔和，聲音也溫柔下來，不用猜肯定是林楊的電話。等掛了電話，謝充林問他：「你家裡怎麼說？」

　　秦河收起手機，聳聳肩：「還能怎麼說，不同意唄。」

　　「林楊家呢？」

　　「他家最近倒是軟化了一點，重災區是我家這邊。」一提起這個秦河就有點愁：「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慢慢磨，總有接受的一天。」

　　謝充林點點頭，秦河又嘆道：「幸好我早就接手了公司，家裡就算想逼我也沒辦法，斷不了我的水也斷不了我的糧，就算老頭子想揍我，可能沒揍兩下他自己就先傷著了。所以只能沒事就叫我回去罵我一頓，我現在已經被罵的免疫了。」

　　「小心老頭子氣急了哪天關你禁閉。」謝充林說。

　　「我都三十多了，還關我禁閉？」秦河說：「我不要臉老頭子還要臉。」

　　沒過一會，林楊來接秦河，到了包廂剛坐下就問謝充林：「溫書呢？」

　　謝充林頓了頓，說：「我們已經分開了。」

　　林楊一臉詫異：「你們分了？」

　　「嗯。」

　　「怪不得我最近約他出來吃飯他都不來。」林楊說。

　　謝充林想起昨天見到溫書他臉上的瘀青都還沒消掉，說：「他不出門應該是有別的原因。」

　　林楊問：「什麼？」

　　謝充林搖搖頭，不打算說。

　　林楊也不介意，靠在秦河身上，說：「我還以為你挺喜歡溫書的。」

　　謝充林當然很喜歡他，不喜歡也不會放在身邊六年，可深究下來也僅僅就只是喜歡。

　　很久以前溫書問過他，你愛我嗎？當時怎麼回答的他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溫書哭的一臉心碎。

　　他討厭愛情這種會讓人迷失自我喪失理智的東西，那些沉迷在愛情中的人總會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他的母親。

　　他不會讓自己愛上任何人，也不希望被任何人愛上。

　　謝充林看著秦河和林楊在他對面膩膩歪歪，實在看不下去，讓他們趕緊滾回家上床，結完帳讓司機送自己回家。

　　洗完澡就接到電話，秘書在電話另一頭報告了溫書受傷的前因後果。

　　聽完後，謝充林問：「跟他一起的男人是誰？」

　　「叫顧苂火，是溫先生公司新來的實習生，跟溫先生一起到S市出差。」

　　實習生？他回想之前在馬路邊見到的溫書和他旁邊的年輕男人。

　　掛了電話，他在客廳走了兩圈，最後還是平靜不了冷著臉將手機摔了個四分五裂。

第七章

　　一個禮拜後，溫書的傷基本已經好的差不多，起床洗漱完準備去公司，下樓卻看見顧苂火在小區門口等他。

　　溫書看見他，問：「你怎麼在這？」

　　顧苂火衝他笑了下，露出大白牙：「等你一起上班啊。」

　　「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溫書走到他旁邊：「你又不知道我幾點下樓，如果錯過了呢？」

　　顧苂火撓撓頭，嘿嘿一笑提起手中拎著的早餐說：「沒關係啊，反正我起的早，買完早餐就順路溜達過來了，如果等不到你我就直接去公司唄。」

　　溫書無奈，接過早餐，說：「打車去公司吧，你這胳膊也擠不了地鐵。」

　　「沒事沒事，我能坐地鐵。」顧苂火說：「我這胳膊已經不疼了，坐地鐵沒關係的，擠不著。」

　　「還是小心點吧，早高峰地鐵人太多，拿著早餐也不好擠。」溫書說。

　　顧苂火只能說：「那好吧。」

　　沒幾分鐘就等到一輛空車出租車，路上有點堵，到了公司比平常晚了幾分鐘，好不容易趕在遲到前打了卡。

　　下午茶的時候，林夏看著溫書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有話就說。」溫書瞥她一眼。

　　「哎……」林夏猶豫的看了看去茶水間泡奶茶的顧苂火，湊近說：「你那個小實習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溫書直起身，拉開和她的距離，說：「你想太多了。」

　　林夏說：「可是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而且一天到晚的黏著你…」

　　「他是我的實習生，工作上相處的時間當然多，哪有什麼一天到晚黏在一起。」

　　「真的是我想多了嗎？」林夏歪頭。

　　「嗯。」

　　其實溫書多少也能感覺到一點，他並不遲鈍，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顧苂火也並沒有明確的表明過自己的性向。

　　而且溫書現在並不想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情，不管是依賴還是戀慕，他都無法給出回應，他並不想傷害顧苂火，所以只能裝作看不到。

　　顧苂火就像個橫衝直撞的小孩，沒有受過傷，天真又爛漫，看著他，總能讓溫書想到曾經的自己。

　　謝充林在咖啡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岑怡沁才姍姍來遲。

　　岑怡沁：「不好意思，久等了。」

　　謝充林點點頭，抬手叫服務生把菜單拿過來，岑怡沁翻了翻菜單，點了杯咖啡。

　　謝充林：「之前我說的你考慮好了嗎？」

　　「還沒有。」岑怡沁說：「我需要再想想」

　　謝充林皺眉道：「我以為你是考慮好了才約我見面。」

　　岑怡沁笑：「我爸看我看得太緊，我再不主動約你他就要親自約你了。」

　　謝充林：「我不想浪費時間。」

　　岑怡沁攤手：「我們見面難道不能聊點別的嗎？」

　　謝充林：「如果不合適，我們沒有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好吧，先不要說這些讓我頭疼的東西。」岑怡沁說：「我今天只是來完成任務的，你可以先走，我在這裡坐夠時間再回去。」

　　謝充林起身，「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已經做好了決定。」

　　岑怡沁看著他起身，不語。

　　謝充林拿過帳單簽字，衝她點點頭，走出咖啡廳。

　　這段時間溫書難得的過了一陣舒心的日子。

　　他的傷已經好全，顧苂火也沒有藉口再接送他上下班，再加上被拒絕了好幾次邀約，似乎是感覺到了溫書委婉的拒絕，之後漸漸的不再私下約他出去吃飯。

　　溫書現在週末基本都窩在家裡，因為怕碰見謝充林，幾次聚會叫他都沒有去，只單獨跟林楊吃過幾次飯。每次林楊都會把從秦河那聽來的謝充林的八卦告訴他，溫書說過好幾次不用講給他聽，但林楊還是孜孜不倦的充當傳話筒，他也就沒再阻止。

　　據林楊說謝充林已經定下了婚期，對象是岑家的千金，不久後就會辦訂婚宴。

　　溫書聽到後心裡也沒起什麼波瀾，岑家他也是聽說過的，和謝家很般配。

　　訂婚宴他沒有去，但就算不去一打開朋友圈也全被謝岑兩家的訂婚刷了屏，照片裡的佳偶郎才女貌，看上去倒真是天作之合。

　　謝充林帶岑怡沁回本宅吃飯，謝先生和謝夫人都對她很滿意，尤其是謝夫人，為兩人的婚事張羅著一天都閒不下來。

　　岑怡沁勸說：「不用辦的那麼複雜，簡單點的婚禮就可以。」

　　謝夫人不同意：「你們的婚禮當然要風光的辦一場，不然別人還說我們謝家委屈兒媳婦呢。」

　　謝充林對婚禮沒有意見，一切都按謝夫人說的來，只是擔心她的身體不能太過勞累，就讓她把事情都交給下面人辦，不要事事都親自去。

　　謝夫人笑眯眯地連聲說好。

　　謝先生準備了一套房子給他們當婚房，早就已經裝修好，問他們什麼時候搬進去。

　　岑怡沁羞澀笑了笑說：「等正式婚禮之後再搬進去吧。」

　　謝先生點點頭：「也好，婚禮前你們可以去看看，再置辦點家具進去，等婚禮後就直接搬進去。」

　　吃過晚飯，謝充林送岑怡沁回家。

　　岑怡沁一臉倦態，臉上沒有白天得體的笑容，謝充林忙著處理白天積累的文件。司機偷偷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覺得他們一點都不像是剛訂完婚的樣子。

　　車開到地方，岑怡沁衝謝充林說：「別忘了明天我爸約我們吃飯。」

　　謝充林：「我會讓司機來接你。」

　　岑怡沁點點頭，下了車。

　　「去幹什麼？」溫書一手吃晚飯，一手拿著手機。

　　林楊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出海釣魚！」

　　溫書莫名的問：「哪來的海？」

　　「……」林楊似乎是問了一下旁邊的人，然後說：「哦哦，不是海，是湖。」

　　「池塘滿足不了你們嗎？」溫書說：「為什麼要去野外吹著冷風釣魚？」

　　「把一件簡單的事變得複雜又麻煩就是中年人的特長，你應該懂的。」林楊嘲諷道。

　　「在哪裡？」溫書問。

　　林楊說了一個地點，溫書聽了說：「那也太遠了，晚上住在那邊嗎？」

　　林楊：「秦河說晚上睡搭帳篷，還可以看星星。」

　　「……」溫書說：「我可以選擇不去嗎？」

　　「不可以！上次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你都沒有來，這次你必須來。我已經幫你把野外用的裝備都準備好了，你帶上自己過來就行。」

　　溫書不是很想去，怕碰見謝充林，他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林楊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秦河已經問過老謝啦，他不來，最近忙著呢。」

　　「好吧。」溫書再沒有理由拒絕，只能答應。

　　「說好的忙著呢不會來？」溫書瞥了一眼停在一邊的車，熟悉的車型熟悉的車牌號。

　　林楊信誓旦旦地說：「我發誓，他真的說過不來的，誰知道突然抽什麼風。」

　　秦河朝他們走過來，看林楊耷拉著臉，問：「怎麼了？」

　　林楊踹他一腳：「老謝不是說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秦河毫不在意腿上的腳印，坐在他旁邊，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之前的安排取消了吧。」

　　溫書捧著一個保溫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河在旁邊對他說：「小溫你就當他不存在，大家都是朋友，不用不自在。」

　　溫書回過神，對他嗯了一聲。

　　「你怎麼穿這麼厚？這還沒到冬天呢。」秦河看看把自己包成熊的溫書，又看看為了美只穿了一件風衣的林楊。

　　溫書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笑了笑說：「我怕冷。」

　　秦河：「那你鋪帳篷可得多鋪一層墊子，晚上山上冷。」

　　溫書點點頭。

　　不一會人都到齊，謝充林也從車上下來，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看著很顯年輕。

　　李赫說：「行李都裝上車了，直接坐大巴車上山就行。」

　　溫書疑惑問林楊：「坐大巴車上山？不爬山嗎？」

　　「大冷天的誰願意爬山啊。」林楊說：「真爬上去不得把關節都凍壞了。」

　　秦河解釋道：「下面這段路比較陡，先坐大巴車上去，會有導遊跟著，上去後有一些比較輕鬆的路線，看看花踩踩水釣釣魚什麼的。」

　　不用爬山溫書很開心，他不喜歡挨凍，更不喜歡運動。

　　山路很崎嶇，坐在大巴車上也是搖搖晃晃的，不過風景很好，樹林中能看到一些散養的牛羊，時不時還跳過幾隻松鼠。

　　過了快一個小時才到達紮營地，大巴車司機約好明天幾點來接他們，就開車下了山。

　　導遊把帳篷一一分給大家，讓他們先把帳篷紮好，溫書的是一個單人帳篷，可即使是單人的他費半天勁也還是紮不起來。

　　他看了看四周，成功紮好帳篷的只有比較有經驗的秦河和李赫，剩下的人都在和帳篷做著鬥爭，謝充林更過分，嘗試都不嘗試，直接坐在一旁讓導遊幫他弄。

　　導遊任勞任怨幫幾位大少爺一一弄好帳篷，最後才輪到溫書。

　　紮營地有餐廳，溫書進去看了一圈，菜單數量很少，價格也很貴，來這邊遊玩的基本都是自帶食材工具，享受野炊的樂趣，很少來餐廳吃。

　　另一邊是洗澡間和衛生間，條件不是太好，畢竟是公用的，但是勝在有熱水，溫書已經很滿意了，他原本以為這裡只有冷水。

　　轉完一圈，秦河他們也都已經準備好，每個人都背著釣魚的工具，他不喜歡釣魚，純粹湊個熱鬧，所以秦河也沒有幫他準備漁具。

　　一行人跟著導遊，走走逛逛，半個小時後就到了可以釣魚的湖，看著還挺大，不少人都圍在湖邊釣魚。

第八章

　　邊有售賣漁具的攤子，還有出租躺椅的。溫書半躺在躺椅上，喝著保溫杯裡裝的熱奶茶，懶洋洋地看他們做釣魚的準備。正值中午，太陽曬的他渾身舒坦，不一會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嗯，好的，明天…」

　　溫書聽到耳邊打電話的聲音，睜開眼一看，旁邊的躺椅上坐著熟悉的身影。

　　謝充林本來還小聲接著電話，見他醒了就恢復正常音量，幾句掛斷電話後，回頭看向他：「我吵醒你了？」

　　溫書搖搖頭：「瞇了一下，沒睡著。」

　　謝充林點點頭。

　　溫書覺得沉默的氣氛有點尷尬，沒話找話：「恭喜你訂婚，我有看到訂婚的照片，岑小姐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謝充林看他，不提訂婚的事，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

　　溫書衝他假笑，不走心地說：「還不錯。」

　　他這段時間確實過得挺好，除了公司就是宅在家裡，甚至還胖了一圈，臉色看起來比之前紅潤不少。

　　謝充林還要開口說些什麼，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他拿起手機看了來電人，皺了皺眉頭。

　　溫書抬手示意他接電話，趁機抱著保溫杯起身溜之大吉。

　　謝充林無奈地看了眼溫書溜走的背影，抬手接起電話。

　　「什麼事？」

　　電話另一邊是岑怡沁，「我們需要見面談一談。」

　　謝充林語氣冷淡：「我不認為我們還有談的必要。」

　　「你不能就這樣解除婚約！」岑怡沁的聲音很激動：「這樣對我們兩家都沒有好處！」

　　「岑小姐，你違反了我們之前的約定，我想我們的婚約也沒有再進行下去的必要。」

　　「我會和他分手，我保證，在婚禮之前我會處理好這一切，你沒有必要非解除婚約……」

　　「不用了。」謝充林打斷他：「明天我會通知雙方父母解除婚約的事，提前告知你是讓你可以提前向你的父母解釋。」

　　「你不能這樣！我爸會弄死我的，他…」

　　謝充林：「這並不關我的事。」

　　「謝充林！」岑怡沁的聲音變得歇斯底里：「你究竟有什麼毛病！我們只是聯姻而已，你又不愛我，憑什麼因為我有男朋友就借題發揮非要解除婚約！你以為你就乾淨到哪去？你以前那麼多床伴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謝充林語氣冷漠地說：「這個問題在訂婚前我就已經講的很明白，也給了你考慮的時間，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什麼共識？忠誠嗎？你就不覺得可笑嗎？你我這種人談什麼婚姻忠誠？這個圈子大家不都是各玩各的，你見過哪家聯姻會因為不忠誠而離婚的！」

　　「看來我們在這個問題上無法達成一致。」謝充林疲憊地揉了揉鼻梁，語氣堅決：「解除婚約的事不會有變化，希望你能提前告知一聲岑先生和岑夫人。」

　　謝充林是在昨天發現岑怡沁私底有個偷偷交往的男朋友，秘書把他們各種親密的照片裝在文件夾交給他，附帶這個男人的完整信息。

　　岑怡沁的男朋友是個窮小子，和她在一起3年多，前段時間被岑家也就是岑先生發現他們正在交往，岑先生讓他們立即分手，並威脅岑怡沁和謝充林相親。

　　為了男友，岑怡沁服從了家裡的安排，和謝充林見面、訂婚，只是私下一直和男友偷偷來往著。

　　謝充林看到照片第一時間發給岑怡沁，並告知她解除婚約。

　　岑怡沁害怕謝充林將事情公開她爸會傷害到男友，不斷聯繫他試圖讓他改變主意，可都沒有用。

　　謝充林在看到秘書送來的照片時很冷靜，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靜的處理完這件事。

　　他為這場聯姻付出了很多精力和時間，現在一切都打亂了，他需要向董事會解釋為何解除婚約，同時取消婚禮的安排，還要重新再選定聯姻的對象。

　　他從來都不抗拒聯姻，從小他就知道這是他必須要做的。在敲定了訂婚和婚禮的時間之後他也沒什麼反應，冷靜的接受了安排，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

　　可在得知這場婚約將要結束時，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天色漸暗，溫度驟降，導遊帶著小喇叭喊集合，晚點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秦河看了一圈，問：「溫書呢？」

　　謝充林見四周沒有溫書的身影，心頭掠過一絲不安，「他沒去找你們嗎？」

　　「沒有啊，他又不釣魚，他不是在躺椅那邊待著的嗎，你沒見著他？」

　　謝充林皺眉：「見到了，不過中間他走開了。」

　　林楊：「是不是去攤子那邊買東西了啊？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去吧。」謝充林起身。

　　溫書沒去攤子那邊，他奶茶喝多了想上廁所，可是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能上廁所的地兒，最後實在憋不住，咬咬牙就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可林子很密，樹影斑駁，沒走兩步周圍就變得暗了許多，林裡只有踩到樹葉的聲音。他怕被釣魚那邊的人看見，朝深處走了好幾分鐘才停下。

　　等完事兒了想往回走，一回頭，懵了。

　　他不分東南西北，看著四周圍繞著他的高聳樹木，猛地一下忘記自己從哪邊進來的了。

　　樹林裡很安靜，只有蟲鳴鳥叫，半點聽不見湖那邊的人聲。

　　他按著模糊的印象朝一個方向走，沒走兩步，腳下突然被絆，沒等他來得及用手扶一下，就直接側倒從旁邊滾了下去。

　　謝充林在攤子前繞了一圈都沒看見溫書的身影，他試著問攤主有沒有見過一米77高20歲出頭的男生，攤主都齊齊搖頭，他們只管擺攤，哪有功夫看旁邊有誰經過。

　　秦河跟過來問他情況：「找著了嗎？」

　　謝充林搖頭。

　　「不會進樹林裡了吧？」

　　「他跑樹林裡幹什麼？」

　　「那誰知道啊，我剛剛去湖後邊看了一圈，也沒見著，他總不能自己回營地了吧？」

　　謝充林朝樹林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我進去找找看。」

　　「你可別胡來啊，跟導遊說一聲讓導遊去吧，他有經驗對這地也熟，你冒失的進去萬一出事呢。」

　　溫書覺得自己太倒霉了，他這次就不應該答應林楊來，碰見謝充林不說，上個廁所還把自己上到坑裡來了！

　　他現在蹲著坑裡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手機也沒信號，想求個救都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其實他摔進的坑並不深，要擱平時費個勁也就爬出來了，可他在摔下來的時候把腳崴了，崴的還是之前同一個地方，舊傷加新傷，疼的他根本動不了，別說爬坑了，走路都成問題。

　　他現在只能盼著等秦河他們釣完魚準備回營地的時候能發現他不見了，然後來樹林裡解救他。

　　不然他可就真得交代在這了。

　　謝充林跟著導遊進了林子，本來秦河林楊也想一起，但被導遊拒絕了，說人多反而礙事，讓他們都待在原地。

　　樹林裡坡度很大，導遊讓謝充林跟在他身後不要亂走，防止踩到一些被厚厚一層落葉遮蓋住的坑。

　　導遊看著地上被踩過的痕跡，確認有人進來過，順著痕跡慢慢朝深處走。

　　謝充林邊走邊喊溫書的名字。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樹林裡幾乎沒有了光線，只能看清幾米的範圍，往樹林深處看只能看到黑黑的一片。

　　走了幾分鐘，他聽到細微的聲音，聽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他立馬又喊了聲：「溫書！」

　　導遊仔細聽了一下，辨認出方向，朝左邊指了一下：「那邊。」

　　謝充林立馬大步往過走，導遊拉不住他，只能也趕緊跟著走。

　　很快在前面發現了一片被踩亂的落葉，他趕緊衝過去，落葉旁邊是個坡，坡下面蜷縮著一個人，正是摔下去的溫書。

　　「你受傷了？」謝充林語氣緊張的問，一邊觀察地勢，想怎麼救他上來。

　　溫書虛弱的點點頭，指了指腳。

　　「看來是腳崴了。」導遊在旁邊說。

　　謝充林想跳下去被攔住，導遊從包裡拿出一捆繩子，綁在他腰上說：「坡不算陡，你下去背他上來，我在上面拉你們。」

　　謝充林扯了扯繩子，確認繩結打結實了，順著坡跳下去。

　　溫書見他下來，用手撐地試圖站起來，可剛一動，腳崴的地方就鑽心的疼，讓他一下就動彈不得。

　　謝充林下來看他這樣，訓斥他：「你不要動！」

　　他趕緊到他旁邊，小心的扒開褲腿看他的腳腕，已經整個都腫了起來，青紫青紫的看起來十分恐怖。

　　「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溫書搖搖頭，他在這裡待了好幾個小時，樹林裡的溫度比外面冷個好幾度，他本來就怕冷，臉被凍的都有點泛紫，話也說不出來，怕一開口就是牙打顫的聲音。

　　謝充林沉著臉把外套脫下來給他穿上，搓搓手捂著他的臉，捂一會又去捂他的手。

　　「先上去吧。」溫書一開口，聲音已經沙啞的不能聽，氣息更是飄忽不定，四個字有三個字都破音。

　　謝充林臉色十分不好，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額頭，起身小心的把他背在背上。

　　導遊在上面拉著繩子，沒兩下謝充林就背著他到了坡上面。

　　導遊拿出急救帶，用噴霧在他腳上噴了幾下，又掏出一件衝鋒衣給他披上，本來是準備給那些穿的少的客戶以備不時之患。

　　溫書趴在謝充林背上，沒有力氣講話，謝充林心情不虞也沒有開口說話。

　　三人走出樹林，天基本已經全黑，一幫人在樹林外面等著他們，見他們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秦河見溫書被背著，問：「怎麼樣？受傷嚴重嗎？」

　　溫書在謝充林背上趴著，衝他笑了笑：「沒事，就腳崴了。」

　　「笑的醜死了你還笑！」林楊在旁邊生氣地說：「你沒事跑樹林裡頭幹什麼？差點沒把我們嚇死！」

　　「對不起啦，給你們添麻煩了。」溫書身上回了點溫度，精神了點，但說話還是慢慢的。

　　謝充林：「行了，具體的一會再說，叫救護車了嗎？」

　　「已經聯繫山下了。」秦河說：「救護車會開到營地那邊，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

　　「嗯，那先往回走吧。」謝充林說完又叫住他：「有沒有喝的？熱的。」

　　秦河反應過來，去那邊要了杯熱水過來，溫書接過來沒有喝，捧在手裡暖手。他兩手環著謝充林的脖子，看起來像是要餵他給他喝一樣。

　　謝充林看著眼前的杯子，一愣，說：「我不喝，你喝吧。」

　　溫書這才意識到姿勢有點不對，換成一手環著他，一手拿著杯子。

　　幾人跟上大部隊往營地走。

　　「老謝你累不累？用不用換我背一段？」秦河問。

　　「不用。」謝充林說。

　　溫書趴在他的背上，小口小口的抿著水喝，小聲地說：「謝謝你啊。」

　　謝充林聽見，冷笑一聲：「還會說謝謝啊？看來是沒摔傻。」

　　溫書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你怎麼想的？」謝充林本來就憋著怒火，這會全發洩出來：「你跑樹林裡幹嘛去了？找寶藏啊？」

　　「不是。」溫書底氣不足地說：「我想上廁所沒找見廁所……」

　　「沒找見廁所你不會問啊！跑樹林裡上廁所也真虧你想的出來！」

　　「我錯了…」溫書軟趴趴地說：「我也沒想到我這麼倒霉摔了一跤還把腳崴了，誒，我腳可疼了，跟針扎似的…」

　　謝充林知道他是故意服軟想躲罵，可聽他說腳疼他就又開始心疼，想把他從身上扯下來好好訓一頓，又下不去那個手，想教訓一頓，可一句狠話也都說不出來。

　　溫書見他不說話，眼珠子一轉，說：「你累不累啊，要不換別人背我吧，或者你放我下來，我試試自己能不能走。」

　　「你消停點吧，閉嘴！」謝充林沒好氣地說。

　　溫書立馬閉上嘴，安靜的趴著，不再惹他。

　　到了營地，救護車已經到了，謝充林把溫書放下來，自己也上了車，跟著一起下山去醫院。

　　秦河他們留在營地，第二天再跟著導遊下山。

第九章

　　到了醫院，溫書坐著輪椅被推進急診，他穿的厚，摔下去的時候除了腳腕，身上其他地方都沒傷著。醫生把他的腳處理了，又開了一瓶葡萄糖讓他掛著。

　　他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肚子咕嘟咕嘟的叫。

　　謝充林坐在旁邊，瞥他一眼：「餓了？」

　　溫書摸不凖他消沒消氣，不敢麻煩他，連忙搖搖頭。

　　謝充林嗤笑一聲，說：「你不餓那我就只叫人送我一個人的飯了。」

　　溫書一聽，立馬眼巴巴的看他：「餓了…」

　　謝充林伸手點了點他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活該！」

　　溫書心虛，不敢頂嘴，只好閉嘴裝乖。

　　沒多久謝充林的秘書就敲門進來，帶著兩個大食盒，裡面每層都被裝的滿滿的，葷素搭配還有湯。

　　溫書兩眼放光的盯著她手裡的食盒，剛剛躺在病床上的虛弱樣立馬不見了。

　　秘書擺好食盒，說：「謝總，輪椅帶來放在門口了，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謝充林點點頭，把食盒打開擺在病床桌架上，揮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溫書已經拿起筷子，正看著他，一副等他點頭才開始的模樣。

　　「吃吧。」話音未落，溫書就立馬大快朵頤，吃的一臉幸福。

　　謝充林無奈地看他，拿起湯讓他先喝幾口湯再吃，防止他吃太急等下胃又開始疼。

　　溫書乖巧的接過湯喝了幾口，滿足的瞇著眼睛，像一隻偷了腥的小貓。

　　等兩人吃完，溫書的葡萄糖也已經輸完，謝充林扶他坐上輪椅，推出醫院上車。

　　車開到一半，溫書見不是回自己家的方向，問：「我們去哪兒？」

　　謝充林說：「回我家。」

　　「為什麼去你家？」

　　謝充林指了指他的腳腕：「你一個人在家照顧的了自己嗎？」

　　「那我也不能去你家啊。」溫書朝司機說：「麻煩您送我回我家。」

　　「你腳腫成這樣路都走不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家？萬一自己在家摔了怎麼辦？」謝充林衝司機說：「往我家開。」

　　「我只是腳崴了又不是斷了，怎麼會摔了？就算摔了我就自己爬起來唄，又不是殘了怎麼就不能一個人在家了？」

　　謝充林不想跟病號吵架，直接當沒聽見，閉眼不理他。

　　溫書急了：「我和你什麼關係啊我就去你家住！」

　　謝充林睜開眼，聲音變冷：「你說咱倆什麼關係？」

　　溫書本來腳就疼，之前一直是因為心虛大氣都不敢出，謝充林說什麼就是什麼，可現在幾句話下來脾氣也上來了，不管不顧的衝著他說：「能是什麼關係？已經結束的炮友關係唄！你不都訂婚了嗎，你未婚妻呢？你這大半夜的把前炮友帶回家她知不知道？」

　　謝充林看著他，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炮友？」

　　「不然呢？」溫書瞪著他：「難不成咱倆還是男男朋友的關係？」

　　「停車！」謝充林一臉怒氣的衝司機喊。

　　司機聽到立馬靠邊停了車。

　　溫書氣呼呼地看著謝充林，都不用他開口，直接一瘸一拐的下了車，「哐」的一聲把車門砸上。

　　司機猶豫地說：「謝少，這邊晚上不好打車，大半夜的天這麼冷，溫先生還受著傷…」

　　謝充林一臉不虞，陰沉道：「開車。」

　　司機沒辦法只好發動了車。

　　開出去沒多久，謝充林低聲罵了一句，氣急敗壞地說：「倒回去！」

　　司機開回下車的地方，溫書正靠在路燈上，一手刷著手機，不斷刷新頁面，等車接單。

　　車開到他面前，他視若無睹的刷著手機，只當沒看見。

　　謝充林陰著臉，司機看了看後視鏡不敢說話。

　　「下去，叫他上車。」

　　司機連忙打開車門，下車走到溫書面前，說：「謝總讓我請您上車。」

　　溫書瞥了一眼車，沒好氣地說：「上什麼車啊，車上誰啊，我不認識什麼謝總。」

　　司機覺得自己冷汗都要下來了，說：「您別跟謝總置氣，他擔心著您呢，車沒開多遠就立馬讓掉頭回來了，就怕把您給凍著。」

　　溫書冷笑一聲，「替我轉達你家謝總，謝謝關心啊，我自己坐車回去，就不勞他費心了。」

　　這時車後排窗戶降下來，傳出謝充林的聲音：「上車！」

　　溫書不說話，也不看他，就盯著手機不停刷新，怎麼大半天了都沒有司機接單！

　　謝充林開門下車，站在他面前，一把拿走他的手機。

　　溫書連忙伸手跟他搶，氣鼓鼓地說：「你還我手機！」

　　謝充林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大半夜的鬧什麼脾氣，你再亂動腳還要不要了？趕緊上車。」

　　溫書手機也不要了，掙開他的手，扭頭就要走。

　　謝充林一把攔腰拉過他，把他抱起來塞進車裡，司機見狀，趕緊回到駕駛座發動車。

　　上車的時候扯到了腳腕，溫書皺著臉疼的勁都沒了，靠在車背上也不鬧了。

　　謝充林坐在他旁邊，看他臉色不對，抬起他的腿看他的腳腕，問：「扯著了？疼的厲害嗎？」

　　溫書抿著嘴臉衝向車外，不說話。

　　謝充林看了看也看不出什麼，順著褲腿摸了摸他的小腿。

　　溫書轉過頭瞪他：「你幹什麼？」

　　他沒有停手，順著又往大腿上摸。

　　溫書氣的想踹他一腳，可腳腕疼的他整條腿都沒勁，只能彎著膝蓋試圖把腿收回來。

　　謝充林摸了幾下就在溫書試圖用另一條腿踹他的時候收了手，「別亂動！」

　　溫書沒好氣地說：「您這得多饑渴啊？大半夜的對一病號耍流氓？」

　　謝充林冷笑：「就你這折騰勁還病號？傷再輕點我看你都能竄天了。」

　　溫書不想理他，扭頭閉眼。

　　車開到一棟別墅前，司機下車把輪椅擺好，謝充林把溫書抱下車，推他進門。

　　溫書不常來這裡，他和謝充林基本都是在他那個小公寓住，只來過這裡幾次。

　　剛進門就有人上來問需不要需要準備夜宵，謝充林揮手說不用，抱著溫書上了二樓主臥。

　　溫書不肯進門，扒著門框：「我要睡客房。」

　　謝充林簡直想揍他，「你睡客房幹什麼？」

　　溫書反問：「我睡主臥幹什麼？」

　　謝充林簡直沒脾氣，叫女傭收拾了間客房，把他抱進去，經過床沒有停下直接進了浴室，把他放在洗漱台上，「今天洗不了澡，就簡單洗個臉刷個牙。」

　　溫書擋開了他要幫自己的手，姿勢彆扭的洗了把臉，刷完牙。

　　謝充林等他洗漱完，問他：「上廁所嗎？」

　　溫書搖搖頭，就被謝充林抱起出了浴室。

　　等被放到床上，溫書坐在床邊，一臉彆扭地說：「今天麻煩你了，你去休息吧。」

　　謝充林沒說話，回主臥拿了一套睡衣過來，挽起衣袖要幫他換。

　　「我自己來就可以。」溫書拿過睡衣，一臉送客的表情。

　　謝充林摸了摸他的頭，把他的手機給他：「半夜腳疼了就打我電話，或者直接打床頭座機，叫女傭上來。」

　　溫書迅速點點頭，推他：「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我要換衣服睡覺了。」

　　謝充林彎下腰看了看他的腳腕，起身把空調調高了幾度才出了房間。

　　半夜謝充林進客房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伸手蓋好被踢歪的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有點發熱。

　　他叫女傭煮了一碗薑湯，把溫書叫醒，讓他喝下再睡。

　　溫書剛睡著就被叫醒，起床氣湧上來，揮手就要把旁邊的人打走，因為身體發熱力度軟綿綿的輕易就被謝充林一把抓住。

　　謝充林坐在床邊把溫書半抱在懷裡，把碗湊在他嘴邊哄他喝薑湯，半睡半醒中一碗薑湯被灌下肚。

　　等他喝下，謝充林拿紙幫他擦了擦嘴，又彎腰親了親他的嘴角，才把他放到床上，溫書一沾上枕頭就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謝充林讓女傭把碗拿走，把燈調暗，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躺上床側身把溫書抱在懷裡。

　　溫書睡夢中掙扎了幾下，感覺到旁邊軀體的溫度又安靜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溫書睜開眼，還沒完全清醒就感覺到身後的呼吸聲打在耳朵上，他一驚坐起來，看見旁邊睡著的謝充林。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謝充林怎麼會睡在這裡？

　　溫書頭疼的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愣愣地坐在床上。

　　謝充林被他的動作吵醒，動了動睜開眼。

　　溫書見他醒了便問他：「你怎麼睡在這裡？」

　　謝充林翻了個身，不理他閉上眼繼續睡，昨天晚上他怕溫書半夜燒起來一直沒睡，天快亮才睡著。

　　溫書見他不理自己，撇撇嘴，一瘸一拐的下床，走進浴室。

　　腳腕消腫了一些，疼痛感也沒昨天那麼嚴重，可以扶著牆慢慢走動。

　　溫書洗漱完自己下了樓，早餐已經準備好，餐桌上擺放著粥和小菜。

　　等他吃完早飯，謝充林也穿著睡衣下了樓。

　　他坐在溫書對面，問他：「腳怎麼樣？」

　　「好多了。」

　　謝充林點點頭，拿起碗喝粥。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溫書說。

　　謝充林抬眼看他：「談什麼？」

　　溫書想了想，說：「你不覺得我們之前已經超過了界限？」

　　謝充林反問：「什麼界限？」

　　「你不要裝傻，你明白我說的什麼。」

　　謝充林放下碗：「那你想要怎麼樣？」

　　溫書一字一句地認真道：「昨天的事謝謝你，醫藥費我會還給你。但是我們已經分開了，你也已經訂婚，我們應該保持距離，這不也是你一直秉持的嗎？」

　　「確實。」謝充林點點頭。

　　「那我們達成共識？」溫書看他。

　　謝充林屈起手指扣扣桌面，對走過來的女傭說：「叫司機準備車，送溫先生回家。」

　　「好的。」女傭低頭回答，轉身去打電話。

　　謝充林看向溫書：「滿意了？」

　　「謝謝。」溫書衝他扯出一個笑容。

　　謝充林沒再說話，早餐也不吃了起身走上樓。

　　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一團糟，好不容易斬斷一切，溫書不想再一次攪進去，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後不要再跟謝充林有任何接觸。

　　他迫切的希望謝充林可以成為過去。

第十章

　　第二天是週一，溫書瘸著腿到公司，受到一眾同事的矚目。

　　林夏看他：「你怎麼又把腳崴了？」

　　「爬山不小心摔了。」溫書說。

　　「你最近是不是犯太歲啊。」林夏說：「要不你去拜拜吧，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道觀，聽說很管用，你去上個香…」

　　「打住。」溫書說：「我只是崴個腳，不嚴重，過兩天就好了。」

　　林夏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瓶酸奶以示安慰。

　　旁邊的顧苂火一直沒有說話，臉都耷拉下來，像隻受了打擊的大金毛，溫書看他一眼：「怎麼了？」

　　「你……」顧苂火看著他，欲言又止，一臉內疚。

　　溫書奇怪問：「怎麼了？」

　　顧苂火又內疚又頽廢地說：「是不是之前的皮衣男又找上你了？」

　　「…啊？」溫書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哭笑不得地說：「你想什麼呢，真是我爬山摔的。」

　　顧苂火聽他否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我就是怕我又連累了你，上次你腳傷就是因為我。」

　　「你也打住啊，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惦記著呢？」溫書拍拍他，跳過這個話題：「實習考核準備的怎麼樣了？」

　　下週就是實習生考核，過了考核就可以轉正，去年他們部門的實習生只留下兩個人，就是溫書和林夏。

　　聽到實習考核，顧苂火打起點精神，說：「還行吧。」

　　「好好準備，爭取留下來。」溫書說：「你綜合實力很高，我覺得考核你應該沒問題。」

　　「我會好好表現的！」顧苂火燃起鬥志：「一定會爭取留在公司的！」

　　在溫書幫顧苂火準備考核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謝家和岑家解除了婚約。

　　這次溫書不用林楊告訴他就已經知道了，因為群裡和朋友圈已經討論了一天這件事了，還有不少人專門發消息告訴他，問他知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溫書不知道因為什麼也不想知道，這類消息一律都沒回。

　　謝充林的事他一點都不想關心，這個人對他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不論他做什麼都跟他再無關係。

　　謝充林這邊卻沒那麼風平浪靜。謝家聽說了解除婚約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叫他回本宅。

　　「你怎麼想的！」謝遠道勃然大怒，恨不得拿拐杖抽在他背上。

　　謝充林坐著，語氣平靜地說：「在解除婚約這件事上，我已經跟岑小姐達成了共識，她們家她會負責去溝通。」

　　謝遠道聽他說完更生氣了，吼道：「岑家姑娘你哪裡不滿意？！都已經訂婚了還鬧出解除婚約，你讓我的面子往哪放！我以後還怎麼面對老岑！」

　　「岑家不會追究的，您可以放心。」謝充林說：「至於其他人，也不敢當您面多嘴，您不用太在意。」

　　「他們是不敢當我面胡說八道，可誰不知道背後會說的多難聽！到底因為什麼原因？你今天必須給我個理由！」

　　謝充林避而不答：「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不會影響到公司。」

　　「不會影響到公司？你解除婚約的事情一出董事會就立馬召開會議！你還有臉說不會影響到公司？我看到時候你怎麼堵住他們的嘴！」

　　「這件事我會解決。」

　　「我不管你想怎麼解決！岑家不行就換一家！不管怎樣今年內你必須把婚訂了！」

　　謝充林皺眉：「我暫時不想再考慮結婚的事。」

　　「你個混帳！」謝遠道拿起煙壺砸向他，「我看你是想氣死我！」

　　謝充林歪頭躲過，煙壺擦著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結婚的事還是再說吧，不然這樣的事再來一次，對公司形象影響更不好，到時候恐怕董事會那邊更不好交代。」他說。

　　謝遠道眼神淩厲地看他：「你威脅我？」

　　謝充林不在意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董事會議的時候我會說明這件事，您放心就可以了，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謝遠道氣急攻心，一眼都不想再看見他，沉著臉揮拐杖讓他滾。

　　之前因為訂婚，除了必要的應酬謝充林很少去金庭會所，最近解除婚約的風聲放出去，不少朋友又開始約他去喝酒。

　　晚上到了包廂，裡面已經喝上了。

　　眾人見他來了，笑著調侃道：「還以為再也在這裡見不到你了。」

　　謝充林自罰三杯，說前段時間忙，眾人本來也就是開玩笑，見他喝了酒也就放過他。

　　方總坐在他旁邊，抱著一個年輕男孩，說：「最近新來一批，要不叫進來看看？」

　　謝充林跟旁邊幾位人碰杯，笑著沒拒絕。

　　不一會，進來幾個男孩站成一排，謝充林意興闌珊的看著，沒什麼興趣。

　　旁邊一人說：「看來沒合胃口的，再換一批吧。」

　　方總揮揮手讓他們出去，還沒等都出去，謝充林突然開口說：「等等。」

　　他指著隊伍最末尾的一個瘦白的男生說：「就你吧。」

　　男生一臉興奮，趕緊坐到他身邊，等湊近在燈光下一看，方總這才咂舌明白過來，這長的可是跟那位一模一樣。

　　在場的除了他沒人見過溫書，謝充林保護的緊，從不帶他來這種場合，方總也是有一次在飯店遇上謝充林帶他出來吃飯，就見了一面，所以剛剛男孩站在那邊他沒看出什麼名堂，這湊近了一看才發現活脫脫就是年輕版的溫書。

　　之前都傳說謝充林終於對那位厭了膩了，可今天這麼一看，好像也不是那麼回事。

　　男孩坐在旁邊，緊張地說：「謝先生…」

　　謝充林挑眉：「你認識我？」

　　男孩諂媚地笑著說：「這裡誰不認識您啊，您可是大名人。」

　　謝充林無謂的點點頭，男孩倒了杯酒，貼在他身上，綿綿地說：「我聽說您可會疼人…」

　　謝充林輕笑一聲，摟住他：「怎麼個會疼人法？」

　　男孩媚眼如絲的看著他，喝下一口酒，湊上去想吻他，謝充林看著眼前的臉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一把推開他。

　　男孩一口酒嗆出來，咳了半天，衣服上都是酒漬。

　　謝充林看都不看他一眼，說「行了，你出去吧。」

　　男孩不知道怎麼得罪他了，慌張的想湊過去道歉，旁邊方總見謝充林臉色不好，連忙叫人把男孩帶出去。

　　「惹到你了？」方總說，「小男生難免冒失一點，沒必要跟他們生氣，再幫你叫一個？」

　　謝充林淡淡道：「不用了，沒心情。」

　　喝了幾輪酒，幾個人都摟著人回樓上的房間，謝充林坐在包廂覺得有點醉了，打聲招呼就起身走了。

　　半路上，本來坐在後座閉目的謝充林突然讓司機朝溫書家開，到了小區坐電梯上樓，他酒勁上來了有點暈，一手扶著牆一手按密碼。

　　「滴」的一聲，顯示密碼錯誤。

　　他的手指頓了頓，又按向門鈴，沒人開門，他就一直不停的按門鈴。

　　終於門打開了，門內傳來溫書的聲音：「你怎麼過來了？」

　　直到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謝充林才覺得自己從晚上就一直有的煩躁消失了，他推開門走進去。

　　溫書一手攔住他，皺眉道：「好大的酒氣，你喝了多少酒？」

　　謝充林卸掉力氣趴在他身上，說：「喝了很多。」

　　溫書只能兩手撐著他踉蹌的把他扶到沙發上，再回過身把門關上。

　　謝充林陷在沙發裡，眼神跟隨著溫書。

　　溫書走到他面前，好笑的在他面前揮了揮手：「還清醒嗎？」

　　謝充林抓過眼前的手，捏了捏，沒有放手。

　　溫書抽了幾下，可是力氣比不過一個醉漢，只能任由他抓著。謝充林得寸進尺一把將他拉到懷裡，兩人一齊倒在沙發裡。

　　溫書腳疼站不穩，沒注意就被拉倒，鼻子直接撞在謝充林胸膛上，疼的他眼花都出來了。

　　謝充林一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摸了下他的鼻子，問他：「疼嗎？」

　　溫書沒好氣地說：「你說呢？」說罷他撐著手想要起來，可謝充林攔腰抱住他不讓他動。

　　「親一下就不疼了。」謝充林盯著他的眼睛低聲說，然後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鼻尖。

　　溫書感覺像是被電了一下，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使勁掙扎著站起來，擦了擦被親的地方，說：「你這是喝了多少酒？你知道我是誰嗎？」

　　謝充林直直看著他，聲音清楚地說：「寶寶。」

　　「寶你個頭。」溫書站在他面前，捂著被親的地方說：「別在耍酒瘋，你怎麼過來的？司機是不是在樓下？給他打電話叫他上來接你。」

　　「我已經叫他走了。」

　　「那你就自己打車回去！」溫書瞪他。

　　謝充林被瞪了一眼卻笑了。

　　「你笑什麼？」

　　「我想你了。」

　　溫書快瘋了，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他彎腰湊近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問：「你到底喝醉了沒有？」

　　謝充林沒回答又說：「你想我嗎？」

　　「不想。」溫書起身拉開距離，躲開謝充林想拉自己的手，他確信他是喝醉了，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來找他，更不可能說這種話。

　　謝充林一臉疑惑：「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

　　謝充林執拗地問：「為什麼？」

　　溫書無奈：「謝充林，我們已經分開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謝充林抿了抿嘴，看起來有點委屈。

　　溫書看他這樣子，都想潑盆冷水讓他醒醒酒。

　　「我沒醉。」謝充林認真地說，他其實喝的沒有多醉，只是有點暈

　　「沒醉那你就趕緊自己打個車回家，我要睡覺了。」

　　「我不回去。」

　　溫書覺得跟酒鬼真的沒辦法講邏輯，他要抓狂了：「那你到底要怎樣？」

　　「要和你在一起。」謝充林又叫了他一聲：「寶寶。」

　　「可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謝充林問。

　　「沒有為什麼。」

　　喝醉的謝充林很堅持：「沒有為什麼是為什麼？」

　　溫書被問的有點上火，不管面對的謝充林是不是喝醉了，反問他：「你想跟我在一起？那你能跟我談戀愛嗎？」

　　謝充林似乎被難住了，一臉糾結皺著眉想了想，不解地問：「為什麼一定要談戀愛？就簡單的在一起不行嗎？」

　　溫書果斷地說：「不行。」

　　「為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啊？」溫書嘆氣，問他：「你不是要結婚嗎？」

　　「我不想結婚，我討厭結婚。」謝充林看他：「我解除婚約了。」

　　「但你也依舊會結婚不是嗎？」

　　謝充林沒辦法否認，只能說：「我們可以和以前一樣。」

　　溫書笑了下，說：「所以你說的在一起，就是在你結婚前依舊跟你保持床伴的關係，然後等你結婚的時候再安靜的走人，對嗎？」

　　謝充林說不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在來這裡之前他並沒有過想要復合的想法，甚至在開口說重新在一起之前他都沒有過一絲這個念頭，可是這句話就是這麼順其自然地說出了口，甚至都沒在嘴裡兜一圈猶豫一下。

　　「謝充林，我不管你是喝醉了還是沒醉，但是我以為上次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也不想再跟你有什麼瓜葛，我更不希望再和你扯上任何關係。我們之間是你先提出結束的不是嗎？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再到我面前說出重新在一起的話了。」溫書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可以嗎？」

　　謝充林看著眼前的人，他說出的每個字自己都聽的懂，可連在一起卻砸的他頭腦發暈什麼也聽不明白。

　　他困難地開口：「你真的不想再跟我在一起？」

　　溫書非常堅決地說：「不想。」

　　「你對我沒感覺了？」

　　「是。」溫書直視他的眼睛，用自己的態度告訴他，他有多堅定。

　　謝充林臉色慢慢冷下來。

　　溫書懶得再跟他廢話，看他臉上沒有了醉意，便說：「酒醒了？醒了就叫司機來接你吧，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明天還有上班。」

　　謝充林一言不發的起身，沒再多看他一眼，摔門走了。

　　溫書站在原地沒什麼反應，他知道謝充林是生氣了，但這已經跟他沒有關係了。

　　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第十一章

　　謝充林回到家，別墅門口一個男人立在光線陰暗的路燈下。

　　「陸羽？」謝充林搖下車窗，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門口的男人身穿白色羊毛衫，挺拔俊逸，渾身上下透著溫而爾雅，看到謝充林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沒有接。」他垂眼看車中的謝充林，薄如蟬翼的眼瞼顫顫抖動。

　　謝充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確實有個未接來電，當時他應該正在金庭喝酒，沒有注意到。

　　「抱歉，沒聽到手機響。」謝充林下車，說「外面冷，進去說吧。」

　　陸羽乖巧地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謝充林坐在沙發上，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漫不經心，「怎麼過來了？」

　　陸羽眼神黯然了一下，垂下眼說：「我剛回國，好久沒見了，想來見見你。」

　　謝充林點點頭，他現在頭暈的很，酒勁還沒有完全散去，有點難受。

　　「在國外怎麼樣？聽說你準備留在國內了？」

　　陸羽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眼神全是愛慕，可惜被看的男人並沒有看他：「家裡讓我回國，我也…想留在國內。」

　　「那以後敘舊機會多的是，下次叫上秦河他們一起吃飯吧。」謝充林沒有理會他話裡的情意：「今天太晚了，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陸羽咬咬唇，開口：「謝哥…」

　　謝充林不容拒絕地說：「我今天喝的有點多，就不送你了。」

　　聽到這話，陸羽也說不下去，眼睛微微變得濕潤。

　　謝充林見狀輕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放輕了聲音：「時間不早了，你剛回國先好好休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陸羽強忍住眼淚，滿心的不甘，可眼前的男人沒有理會他的柔情似水，溫柔強硬地送他上了車。

　　實習生考核時長一週，溫書沒有資格參與，也無法知曉考核情況，但看顧苂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大概能猜到。

　　考核結束後無論通過還是未通過的都會先離開公司，回學校參與畢業答辯，等畢業後通過考核的會回公司正式入職。

　　沒有什麼意外，顧苂火順利的通過了實習考核，高興地說要請溫書和林夏吃飯。

　　林夏帶的實習生沒有通過考核，但顧苂火留下來她也很高興，直說以後辦公室裡就有兩個帥哥常駐了，大飽眼福。

　　最近聖誕節，街上熙熙攘攘，路邊的商店都掛上了星光閃爍的燈飾，大街小巷已經有了濃郁的節日氣氛。三人選了一家火鍋店，店裡熱鬧烘烘，人非常多。

　　「你什麼時候回學校？」他們坐在大廳一角，林夏坐下問。

　　「下週」顧苂火說：「下個學期還有一些實習課程，6月份答完辯再回公司。」

　　「哇，那我們要半年見不到了啊。」林夏惋惜地說。

　　「不會哦。」顧苂火一臉得意地說：「我跟公司申請了，下學期每週來實習兩天，直到正式入職。」

　　溫書聽到他這麼說，有點驚訝，好奇問：「那你每週實習有工資嗎？」

　　「有，不過很少啦，一天一百的基本工資。」

　　溫書：「這樣會不會很辛苦？你下學期不是還有課程嗎？」

　　「課程不多，還是有來實習的時間的。」顧苂火說：「更何況我也捨不得半年不見你們啊。」

　　「我也捨不得。」林夏笑說：「你一走辦公室就只有溫書的臉能看了，可他的臉我看了一年多已經看膩了，好不容易才來個新鮮帥哥，可不能讓你跑了。」

　　顧苂火笑著說：「我也是，回學校之後哪還有林姐你這樣的大美女。」

　　林夏嬌羞的捧著臉，「不要叫我姐啦，顯得我年紀很大一樣。」

　　溫書聽不下去兩人的商業互吹，把菜單遞給他們：「我點好了，你們看看有沒有別的要吃的。」

　　林夏立馬拋下帥哥接過菜單，開始研究哪個好吃，溫書好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時光飛逝，臨近年關，溫書開始為過年做準備，雖然是一個人過年，但形式還是要有的。

　　到超市，他推著推車往賣零食的貨架那邊走過去，家裡的零食已經清空了，需要補貨。

　　他隨手拿了幾包薯片扔進推車裡，一邊走一邊又挑了幾包瓜子杏仁碧根果，堅果是年貨必備，雖然他並不愛吃，嫌嚼的腮幫子累。

　　想了想，他又到冷藏區，拿了一大桶牛奶，旁邊的推銷員拿著個盤子上邊裝著幾小杯酸奶，他嘗了一杯，又拿了一桶酸奶放進車裡。

　　旁邊是蔬菜區，可現在買蔬菜有點太早了，到過年早就蔫了。

　　於是他推著車到肉類區，一群阿姨大爺在現切區排隊，隊伍很長他懶得去排，就看了看切好裹上保鮮膜的肉，看來看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隨手拿了一盒排骨一盒雞翅，想著年夜菜可以做糖醋排骨和可樂雞翅。

　　翻了翻感覺買的差不多了，溫書磚頭推著車往收銀台走過去，老遠就看到收銀台前大排長龍的隊伍。

　　等拎著兩大袋子回到家已經是兩個小時，回到家後溫書感覺耳邊還能聽到大媽大爺的高喊聲。

　　他把零食放進零食箱，打開冰箱把牛奶酸奶放到冷藏櫃，排骨雞翅放到冷凍室。整理完拍拍手起身，打量了下不大的客廳，看著看著決定來個大掃除。

　　本來是準備春節前叫鐘點工來清潔的，但今天突然有想打掃的心情，於是擼起袖子開始大清掃。

　　他把堆放在各處的玩偶收拾出來，裝在袋子裡，明天拿去乾洗。摘下掛在客廳牆壁上的玩偶時，溫書看到旁邊掛著的相框，大大小小的相框掛了一整面牆，上面有的是溫書和玩偶的合照，也有他們一起旅遊時的合照，還有生活中他隨手拍下的謝充林，做飯的他、打掃衛生的他、睡覺的他。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想起這些照片，現在突然看見，才想起早就應該把它們整理了。

　　收起來，或者扔掉。

　　他把相框一一取下來，牆面上露出一個個小小的釘子。

　　當初溫書要掛的時候，謝充林就阻止過他，說牆面會留下痕跡，當時溫書說反正掛上相框又看不見，執意在牆上打釘子。

　　看著牆壁，他覺得太難看，又找出一些自己的單人照換到相框裡，重新掛到牆上。

　　全部掛好後，看了看又不滿意，因為他發現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謝充林給他拍的。

　　於是他又把這些相框取下來，翻找與謝充林無關的相片，可翻來翻去也找不出幾張。

　　最後溫書生氣的把照片和相框全都扔進櫃子裡，不掛了。

　　難看就難看吧。

　　過了幾天，實習生全部陸續離開，公司裡氣氛一下變得散漫不少，一干人都在摸魚，在節日前大家似乎都無心工作。

　　春節前公司最後一次聚餐溫書還是去了，領導硬性要求每個人必須去，本來定的是全公司員工一起，後來因為人數太多飯店不好訂，就變成各部門分開聚餐。

　　溫書跟部門員工一起到了四季軒，坐滿了一個大包廂。

　　因為溫書總不參與聚餐，其他員工以這個理由接連灌他酒，喝了幾杯後溫書有點上頭，擺擺手表示真的喝不了了，說要去洗手間，趕緊起身走出包廂躲酒。

　　他到洗手間用水洗了把臉，稍喘口氣，準備等幾分鐘再回包廂，不然今天指定會被灌醉。

　　「溫哥你沒事吧？」顧苂火也跟進來，站在洗手池前關切地看他。

　　「沒事，我出來躲躲酒。」溫書從旁邊抽出張紙把臉擦乾。

　　「等下周哥他們要再灌你酒還是我幫你喝吧。」顧苂火剛剛一直試圖幫他擋酒，都被溫書拒絕了。

　　他這個酒量，擋一杯酒就能歇菜了。

　　「千萬別，你喝醉了可沒人抬得動你。」溫書說：「我還不至於喝醉，沒事。」

　　「林夏姐怎麼也不幫你，還一直起哄跟他們灌你酒。」顧苂火不忿地說。

　　「她巴不得我喝醉了看我出醜。」溫書笑：「一會回去我們也灌她酒，讓她瞎起哄。」

　　這時洗手間又進來一個男人，一身剪裁合身的西服，寬肩長腿，劍眉星目。

　　溫書看見進來的人，一下斂了笑容。

　　謝充林上下打量了下顧苂火，又轉眼皺著眉看溫書，他們兩個就這麼對視著，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顧苂火不明所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溫書，感受到氣氛有點不對勁，疑惑道：「你們認識？」

　　溫書收了視線，沒有回答，「我們回去吧。」

　　「哦。」顧苂火點點頭就要往外走。

　　謝充林站在門口沒有動，擋在門口。

　　「麻煩讓一下。」顧苂火禮貌地說。

　　謝充林側過身，讓他們過去，等溫書走出去幾米突然開口叫他：「溫書。」

　　溫書頓了頓，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

　　謝充林：「跟朋友來吃飯？」

　　「公司聚餐。」溫書的聲音中不帶情緒。

　　謝充林：「結帳的時候簽我的單。」

　　溫書拒絕：「不用了。」

　　謝充林又皺起眉。

　　「同事還在包廂，我先回去了。」話罷溫書轉身走向包廂，沒再看他一眼。

　　回到包廂，顧苂火悄悄瞄了幾眼溫書，看他臉色如常，心裡癢癢想問他跟剛剛的男人是什麼關係。

　　溫書感覺到他的視線，問他：「怎麼了？」

　　顧苂火慫了：「沒什麼。」

　　溫書點點頭沒說什麼，給自己盛了一碗蟹黃豆腐羹，一勺一勺喝著。

　　「我記得小顧好像是本地人吧？」老周在一邊提到他。

　　「嗯，我大學也是本地的。」顧苂火說。

　　「真羨慕你。」另一人說。

　　「羨慕什麼？」

　　「不用搶票啊，我這幾天為了搶回家的票都要禿頭了。」

　　老周在旁邊笑著說：「本來頭髮也就沒幾根。」

　　「溫哥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顧苂火問。

　　溫書搖頭，「不是，我是C市人。」

　　「那你回家票買好了嗎？」

　　溫書抿了抿嘴，說：「我今年不回家過年。」

　　林夏：「你今年也不回家嗎？去年你好像也沒回家誒。」

　　溫書笑了笑沒說話，表情有點落寞。

　　顧苂火看在眼裡，想了想說：「不然溫哥你來我家過年吧？」

　　「啊？」

　　「反正你也不回家，正好可以來我家過年啊。」

　　「還是不了吧，不太方便。」溫書說。

　　顧苂火：「有什麼不方便的？我爸媽都很好相處的，而且我媽做飯特別好吃。」

　　溫書接受他的好意，但還是笑著拒絕：「你們一家人過年，我去不太合適，而且我也習慣一個人過年了，等過完年我可以去你家拜訪，到時候再嘗嘗阿姨的手藝。」

　　顧苂火還想再說，可溫書態度很堅決，最終還是放棄勸他。

第十二章

　　聚餐結束，溫書叫了代駕，顧苂火蹭他的車回去，兩人一齊到地下停車場。

　　溫書有點記不清車停在哪裡，左轉右轉感覺都要把停車場轉一圈了愣是沒找到他的車。

　　「我記得好像是停在東邊了。」顧苂火回憶說。

　　溫書誠心發問：「東邊是哪邊？」

　　「……」顧苂火辨認了一下，指了一下：「那邊。」

　　溫書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是不是東邊他不知道，不過倒是看到了點不該看的。

　　不遠處一輛車前有兩個一高一低的男人，個子低一點的男人整個撲在個子高的男人懷裡，雙手緊緊環著男人的腰。

　　顧苂火也看見了，第一反應是側頭看身旁溫書的臉色。溫書正猶豫怎麼能在不打擾那兩人的情況下從那邊走過去。

　　這時謝充林已經看到旁邊站著的溫書和顧苂火，陸羽剛想抬起頭吻上去，他伸手一把將懷裡的人推開。

　　陸羽有點錯愕，開口想說些什麼，卻被謝充林打斷：「你先上車。」

　　他明顯不願，伸手拽住謝充林的衣服，抬頭卻見謝充林並沒有看他。他順著謝充林的視線回頭，看到了站在後方的兩人。

　　溫書玩味地看著他拽著男人衣服的手，「打擾你們了？」

　　謝充林眼神複雜，將陸羽的手撥開，「你怎麼在這裡？」

　　溫書笑了，「這話問的，我停車場來取車啊，不然能幹什麼，打野戰？」

　　謝充林聞言沉下了臉，不做聲了。

　　陸羽在旁邊打量著溫書，突然嗤笑一聲，開口道：「你是溫書？」

　　溫書揚眉，「你是？」

　　「我是陸羽，你應該聽過我吧？」陸羽笑著看他。

　　溫書還真聽說過他，只是一直沒見過，眼前溫文爾雅的男人倒真有點超出他的想像。不過他並不準備在陰暗的停車場裡跟明顯對他有敵意的陸羽聊天，只點點頭就準備走過去。

　　但陸羽明顯不想放過他，往前走一步擋住他，又笑著對他說：「聽謝哥說你們分手了？挺可惜的，都在一起六年了吧。」

　　顧苂火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場不太和諧的敘舊，但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麼震驚的消息。他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了眼沉默的溫書，又看了看站著陸羽身後陰沉的高大男人，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樣子。

　　陸羽回頭衝著謝充林溫柔地笑了笑，說：「之前一直只聽說過溫先生，但沒有見過，今天難得見到一面，怪不得謝哥你那麼喜歡，長的確實比金庭的那些人要好看些。」

　　「陸羽！」謝充林神色不虞地對他低斥。

　　陸羽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我不太會說話，溫先生你別介意。」

　　溫書懶得搭理陸羽幼稚的莫名其妙的嘲諷，嘴角都沒動一下，直接頭都沒回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謝充林皺著眉看他們走過去，沒再理會身邊人的言語，冷著臉上了車。

　　顧苂火大氣都不敢出的跟在溫書後面，幸運的是沒走多遠就看見了溫書的車，代駕還沒到，兩人坐上車等代駕。

　　顧苂火坐在後座，今天晚上信息量太過巨大他腦子有點處理不了。

　　溫書坐在副駕駛座，閉著眼靠在椅背上，平靜地開口：「想問什麼就問吧。」

　　顧苂火遲疑地開口：「洗手間碰到的那位，也就是剛剛的那個，是你的男朋友？」

　　「前男友。」溫書想了想又說：「確切來說也不算不上是前男友。」

　　「你…你是同性戀？」顧苂火震驚地睜大眼睛。

　　「嗯。」溫書沒想隱瞞。

　　顧苂火沉默了幾秒，開口：「我還以為你是直男。」

　　溫書抽了抽嘴角：「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就…之前你給我的感覺有點像。」顧苂火頓了頓，有些忐忑地問：「那你現在是單身嗎？」

　　溫書吐出一口氣，輕輕地，「嗯。」

　　顧苂火眼睛瞬間亮起來，聲音略有些緊張：「我，我……」

　　溫書打斷他：「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

　　顧苂火不滿道：「你也就比我大一歲！」

　　「大一歲也比你大。」

　　顧苂火狐疑道：「你不會是不談年下吧？」

　　溫書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咱倆就一定是年下？」

　　「啊…」顧苂火梗住了，半天才找回舌頭，略結巴地說：「不是年下也、也可以啊…」

　　溫書被他逗笑了，剛剛心中梗著的氣也隨之散去，輕描淡寫地說：「別瞎想了，咱倆不可能，我現在沒心思想這方面的事。」

　　「那你什麼時候才有心思？」顧苂火眼巴巴看著他。

　　溫書回過身，想了想說：「等遇到合適的人吧。」

　　顧苂火猶豫了一下，又問：「我難道就不能當那個合適的人嗎？」

　　「嗯。」溫書語氣裡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顧苂火臉耷拉下來，像隻傷心的大金毛，「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溫書輕嘆一聲，睜開眼睛，透過後視鏡看他，輕聲說：「你很好，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的。而且我不覺得你對我是喜歡的感覺，來到新公司遇到認識的人，就會不知不覺的依賴他，這很正常，但這並不是真的喜歡。」

　　顧苂火認真地說：「我分得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依賴，我很明白我自己的內心。」

　　他有點委屈，他是真的很認真的喜歡溫書。他也不知道是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發現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無法抑制的喜歡上了。

　　也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許是他為了自己在主管辦公室拍桌的時候，也許是在酒吧喝著酒笑著看自己的時候，他想不出來，每一個場景都是朦朧的，心動的。

　　代駕匆忙趕到，在窗外敲了敲窗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在和溫書確認了信息後他坐上駕駛座，沒感覺到車裡氣氛不對，連聲道歉因路上堵車所以來晚了。

　　溫書表示沒關係，報了地址給他，代駕手腳利索地啟動車，發動機發出轟隆隆的響聲，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

　　為了打破車內難耐的安靜，溫書打開車載音響，音樂聲在車內流淌。

　　溫書偏頭看向車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在夜色中駛過，一排排路燈照耀著黑夜，耳畔充斥著汽車的喇叭聲，自行車的響鈴聲，路邊行人的交談聲。

　　到了顧苂火家的小區門口，他不發一言地下了車，也沒有跟溫書說再見，沉默地走向小區內。身後那不存在的隱形尾巴彷彿耷拉著，透露著主人此時的心情。

　　溫書坐在車裡看著他走進小區，等到身影都看不見後，他才叫司機開走。

　　回了家，客廳一片漆黑，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細碎的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

　　溫書沒有開燈，在黑暗中癱坐在沙發上，半天沒有動彈。

　　呼嘯的寒風似是穿過窗戶吹進房裡，鑽心刺骨，冷得令人畏懼，冷得令人厭惡。

　　過了些日子，公司終於開始放假，溫書難得睡了個懶覺。

　　大雪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緩緩落下，一夜之間覆蓋了整個城市，拉開窗簾入眼一片白茫茫，街道上車輛與行人很少，整個城市像是空了似的，不少商家已經關門休假。

　　每年一到這個時候，溫書心情就會變得不好。

　　大一時他就向家裡出了櫃，父母性格剛烈，態度堅決，寧願不要兒子也不願接受一個同性戀的兒子。

　　所以至今他已經五年沒有回過家。

　　每年節日他都會買大堆禮物寄回去，家裡態度雖沒有因此軟化一分，卻也沒有拒收禮物，只默默收下沒有任何反饋。

　　前幾日溫書已經將買好的東西寄回去，算下來應該收到了，他躊躇了半天，還是拿出手機撥出家中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被掛斷了，傳來一連串忙音。

　　雖然已經意料到，但溫書難免感到傷心，他放下手機，深深嘆了口氣。

　　他從不後悔向家中出櫃，他後悔的只有傷了父母的心。

　　到了大年三十，溫書早起將家中收拾一番，午飯過後他將準備好的年夜飯材料都準備出來。等太陽收斂了它最後的光芒，夜幕覆蓋了城市，他開始動手做自己一個人的年夜飯。

　　他坐在餐桌前，打開電視，讓家中充滿熱鬧的聲音，桌上是做好的三菜一湯，他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看著電視發呆。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起。

　　「喂，」溫書接起電話，「新年快樂。」

　　「啊！被你搶先了！」顧苂火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過來，聲音充滿活力，不甘示弱地說：「溫哥新年快樂！」

　　溫書心中一暖，臉上不自覺的帶上笑，「謝啦，吃過年夜飯了吧？」

　　「吃過了，溫哥你呢？晚上吃的什麼？」

　　「我自己簡單做了點吃。」

　　「做的什麼菜？」他執拗地問。

　　溫書只能一一報菜名，「糖醋排骨、可樂雞翅、蒜泥油麥菜還有排骨冬瓜湯。」

　　「沒有吃餃子嗎？」

　　「餃子等零點再吃啊，現在還早，我還沒包呢。」

　　「我媽今年包了三種餡的餃子，酸菜肉、牛肉、西葫蘆雞蛋。」顧苂火那邊很安靜，聲音清晰的傳過來，「這三種你喜歡吃哪種？」

　　「嗯……」溫書想了想，「西葫蘆雞蛋的吧。」

　　「那你要不要吃？」

　　「啊？我應該吃不上，我只準備了白菜肉的餡。」

　　「那你看窗外！」

　　溫書愣了愣，拿著手機走到窗邊，路燈下站著一個穿著羽絨服的男人，一手抱著保溫盒，一手拿著手機，看到溫書的身影，喜滋滋地衝他招手，眉梢全是喜悅，笑的一臉傻氣。

　　「我來給你送餃子吃啦！」顧苂火興奮地衝樓上喊。

　　溫書呆呆地杵在窗前，半天才反應過來，也衝他招招手，連忙轉身出門坐電梯下樓。到樓下的時候顧苂火還站在原地，已經掛掉電話，雙手抱著保溫盒衝他笑。

　　「你怎麼來了？」溫書幾步走到他面前，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來給你送餃子呀。」顧苂火看到溫書來外套都沒穿，趕緊一手抓著他往單元樓裡走，「你怎麼外套也不穿就下來了，不冷啊？」

　　溫書任由他拉著自己，震驚地上下看了他好幾眼，說不出話。

　　他沒想到顧苂火會來找他，而且還是在這個時間，上次顧苂火一副傷心的樣子，還以為他短時間不會再聯繫自己。

　　顧苂火拽著他進了電梯，問：「幾樓？」

　　「啊？」

　　「幾樓？」

　　「啊，6樓。」溫書傻傻地說。

　　顧苂火按下6樓的按鍵，看了看他，把保溫盒放他懷裡，開始脫外套。

　　溫書接過保溫盒，看著他的動作：「你脫衣服幹什麼？」

　　顧苂火沒回答他，脫下外套直接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不、不用，你穿著吧。」溫書想把衣服還給他。

　　顧苂火一手壓著衣服，一手把保溫盒拿回自己手上：「你穿著吧，小心感冒了。」

　　「叮。」電梯到了6樓，溫書披著他的外套走出電梯，按密碼進了家門。

　　「你隨意吧。」溫書對門口的顧苂火說，「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吧。」

　　顧苂火掃視一圈不大卻很溫馨的房子，不客氣的直接走進來。

　　溫書把他的外套掛起來，「你這個時間出來家裡人不說你嗎？」

　　顧苂火出門忘記帶手套，雙手凍得通紅，搓著手笑：「沒事，我跟家裡說過了，等零點之前趕回家就行。」

　　他站在黃色燈光下，一雙眼睛也暈染了點溫暖的明黃。

　　溫書感覺心裡癢癢的，融融的暖意從心底傳開來。一顆熾熱真誠的心擺在面前，沒有人會不為之動容。

　　他倒了杯熱水給顧苂火，讓他捂手，顧苂火捧著手杯，看到餐桌上還沒收拾的飯菜，「剛吃過飯嗎？菜都沒怎麼動，你吃的也太少了點吧。」

　　溫書笑笑：「我留著肚子吃餃子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包餃子？我正準備包。」

　　「好啊。」顧苂火高興點頭。

　　溫書突然想起什麼，頓了一下問他：「你會包嗎？」

　　「額，可以嘗試一下……」顧苂火心虛地說。

　　溫書無奈，指了指，「保溫盒裡裝的是餃子嗎？」

　　「哦對，我差點都忘了，這是我媽包的餃子，每種我都裝了一點。」顧苂火把盒子遞給他。

　　溫書打開保溫盒，餃子還冒著熱氣，「那就不包餃子了，這麼多也夠我吃了。」

　　「紅色的是牛肉的。」顧苂火指給他看：「綠色的是西葫蘆的，白色的是酸菜的。」

　　溫書撚起一個胖嘟嘟的餃子送到嘴裡，雙頰鼓起來，邊嚼邊含糊地說：「很好吃。」

　　顧苂火笑起來：「你喜歡就好，我家的年夜飯更好吃，可惜你沒來，我還跟家裡提到你，說我師父一個人在這裡過年，我媽還怪我為什麼不邀請你來家裡吃飯。」

　　「什麼師父，別胡叫。」溫書又吃了一個餃子，「幫我謝謝阿姨的餃子啊。」

　　「你可以自己當面謝謝她啊，你不是說過年後要來我家嗎？」

　　「知道什麼叫客套話嗎？」溫書說：「再看吧，有機會就去。」

第十三章

　　謝家本宅，燈火通明，管家和廚娘為年夜飯忙裡忙外，家裡好不熱鬧。

　　今年家中多了一個人，謝遠道把他年輕的情人帶回了家。

　　謝夫人甚至都維持不了笑容，渾身微微顫抖，死死的盯著坐在她丈夫旁邊的女人。

　　「這是小夏。」謝遠道介紹道：「她父母都不在身邊，我難免要多照顧一點，今天過年，晚上一起吃頓飯。」

　　夏芳語掛著溫柔乖巧的笑容，柔聲地打招呼：「謝夫人，謝先生。」

　　謝充林冷眼看她，她的年紀甚至比他還小，看起來不超30歲，謝遠道真是越發的老當益壯。

　　「這不太合適吧，年夜飯還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的。」謝夫人勉強扯出笑容，聲音裡有一絲顫抖。

　　「就一頓飯而已。」謝遠道毫不在意地說：「你比小夏年長，讓著她點。」

　　夏芳語嬌聲道：「謝夫人，抱歉來之前沒先告知您，給您添麻煩了，這是我精心挑選的禮物，希望和您的心意。」

　　說著，她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謝夫人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一絲笑都擠不出來，陰狠狠地看著她，沒有伸手接她的禮物。

　　夏芳語並不介意，得體地笑著將禮盒放在桌上，接著又拿出一個小點的盒子，對謝充林說：「不知道謝先生喜歡什麼，所以我擅自挑了個手錶，也不知道款式合不合你的眼光。」

　　謝充林沒謝夫人那麼生氣，他只覺得現在這個場景有點好笑。

　　謝夫人看著夏芳語笑語盈盈的模樣，表情變得扭曲，「我先回房間了。」說罷起身離去，垂在身邊的手握成拳，隱忍著上了樓。

　　謝遠道並不當回事，安撫了下表現出受驚的夏芳語，對謝充林說：「去看看你母親，今天大年三十，讓她不要破壞了氣氛。」

　　謝充林一言不發，起身離開。

　　到二樓謝夫人的房間，敲敲門，門內沒有回應，他推開門進去。謝夫人淚流滿面的坐在窗邊，見謝充林進來惡狠狠的將情緒全部發洩在他身上。

　　「謝遠道現在都敢把人帶回家來了，他眼裡已經完全沒有我了！你看見那個賤人得意忘形的樣子了嗎？！謝遠道帶她回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謝充林站在門口，臉色是無動於衷的冷漠，「他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現在又是何必？」

　　「都是因為你！」謝夫人歇斯底里的衝他哭喊：「因為你他才會遷怒我！你為什麼不乖乖聽他的話！他讓你結婚你為什麼不結？你私自解除婚約，還非要推遲結婚！都是因為這樣你爸才會對我不滿，你惹他生氣究竟有什麼好處？你為什麼就不能乖乖的聽他的話？你就不能替你媽媽著想嗎？！」

　　謝充林被她嚷嚷的頭疼，蹙眉，「這又關結婚什麼事？」

　　「你難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賤人等著懷上兒子來取代我嗎？你不但沒有危機意識整天氣他，你難道不知道我在這個家是什麼處境嗎？！都是因為你！我生你有什麼用？連最簡單的討好他都做不到！」

　　謝充林發出一聲冷笑，「所以你生下我只是為了討好一個男人？」

　　「他是你爸！你討好他不是應該的？不然我生你幹什麼！」謝夫人情緒激動地隨手拿起旁邊的東西朝他砸去，「你只會給我拖後腿，現在你爸已經明目張膽的帶人回來了！你是想逼死我嗎！」

　　東西砸在腿上，謝充林身形一晃，他深吸一口氣，忍下怒氣：「這麼多年你還看不清他是個什麼人？想逼死你的是他不是我，我早就勸你離開這個家，你為什麼還非要自受折磨？」

　　「你給我滾！」謝夫人尖叫著，「你跟外面那個賤人都是一夥的！想趕我出謝家！你給我滾！」

　　謝充林無法再忍受她，摔門離去。

　　溫書和顧苂火將他帶來的餃子吃個精光，吃完後溫書收拾餐桌，顧苂火在廚房洗保溫盒。

　　門鈴響，溫書疑惑地走到門口，這個時間誰會來？

　　他打開門，一身陰冷氣息的謝充林站在門口，與他對上視線。

　　溫書一怔：「你怎麼會來？」

　　謝充林還沒回答，就聽見房間裡傳來男人的問聲：「是誰啊？」謝充林立馬冷聲問：「誰在裡面？」

　　溫書不知怎的有點心虛，避開他的眼神，「我同事。」

　　「同事？」謝充林嘴角嘲弄的勾起來，眼神卻越發的冷，「同事大年三十不回家，跟你一起過年？」

　　「他只是看我一個人過年，過來給我送餃子。」溫書無力地解釋道。

　　謝充林顯然不接受這個說法，這時顧苂火從屋內走出來，謝充林看著他覺得眼熟，回想了一下這應該是他第三次碰見他了，回回都是在溫書旁邊。他看著顧苂火一身明顯不是家居服的裝扮，臉色好看了些。

　　顧苂火看著眼前同樣眼熟的男人，正想著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起電話說了幾句，掛斷後對溫書說：「我該回去了。」

　　溫書衝他點頭：「嗯，快回去吧，你家裡應該都等著急了。」

　　顧苂火拿起外套，看了眼謝充林對溫書說：「我先走了，不用送我了。」

　　溫書現在也沒辦法扔下謝充林送他下樓，只能抱歉地說：「下次再請你吃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顧苂火進了電梯，衝他揮揮手。

　　直到電梯門完全閉上，溫書才將視線重新轉到謝充林身上，疑問：「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本宅嗎？」

　　「我不能來？」

　　溫書看著他皺眉不語，一晚上的好心情在見到他後全部消失不見。

　　往年謝充林確實每年大年三十都會來陪他一起過，等大年初一再回本宅，可是沒想到今年他也會來。

　　「怎麼？」謝充林陰惻惻地看著門口的溫書，咬著牙說：「不方便讓我進去？」

　　溫書聞言，也不說讓不讓他進，只自己轉身進了房子，謝充林跟在身後進去，隨手將門閉上。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不是說了是同事嗎。」溫書略感煩躁。

　　謝充林不依不饒道：「同事大年三十來你家？還給你送餃子？」

　　「所以呢？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在問我？」溫書坐在沙發上，不想看他。

　　謝充林眼睛頓時充滿了血絲，狠道：「你說什麼？」

　　「我說。」溫書直視他的眼睛，「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

　　謝充林用手撐住額頭，深深呼出一口氣，控制住情緒，略帶頽然地說：「溫書，我們聊一聊。」

　　溫書搖搖頭，「我們沒什麼可聊的。」

　　謝充林抓住他的手，咬著牙，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放輕了聲音，「溫書，我離不開你。我可以跟你保證，短時間內我不會結婚，我會處理好結婚的事，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還跟以前一樣，我保證，我……」

　　「還跟以前一樣？」溫書甩開他的手，紅了眼圈，「謝充林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嗎？」

　　被甩開手的謝充林無法再抑制住怒氣，「明白什麼？」

　　溫書的眼睛慢慢浮上了水汽，聲音顫抖：「你究竟想怎麼樣？你還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才滿意？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我明明已經說過不想再見你，你為什麼一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面前！」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分手已經幾個月了，謝充林還是不肯放過他，還要一再地找上門。

　　謝充林究竟想要什麼？他有千千萬萬想爬他床的人，揮揮手就會有大把的人不顧一切的圍著他愛著他，可為什麼就是偏偏不肯放過自己？

　　「以前是我自作自受，明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還義無反顧的跟你在一起，無法自拔的愛上你。這些年我誰都不怪，我只怪我自己，沒有人做錯，錯的只有我。」

　　謝充林呼吸一滯，「之前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我的所有都是咎由自取。」溫書平靜地將落在臉龐的眼淚抹去，「可是現在我醒悟了，我不願意再回到以前那樣，我也不想再跟你保持那種不明不白的關係了，明白嗎？」

　　「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點都不想再見到你。」

　　溫書說的每一句話，都跟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扎進謝充林的心。

　　謝充林不明白，他們怎麼會鬧成這樣，他明明都已經許諾了暫時不會結婚，可溫書為什麼還是一再地拒絕他。

　　壓抑了一整晚的暴怒在此刻噴湧而出，看著眼前的人，聽他說著挖心的話，謝充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憤怒在他胸中瞬間爆裂開來，他控制不住地怒吼道：「你他媽鬧夠了沒有！」

　　謝充林太陽穴凸凸直跳，他的耐心快要磨盡了，恨不得把溫書綁起來，堵住他的嘴，讓他再也不能說出拒絕的話。

　　他狠狠地將溫書摁在沙發上，試圖強吻他。溫書使勁偏頭躲著，用盡全力想要推開他，可謝充林常年健身一身肌肉力氣遠強過他，他根本推不開。

　　「你幹什麼！你瘋了！」溫書掙扎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已經喪失理智的男人。

　　謝充林眼睛充血，輕鬆的將他的家居褲脫下，摸著手下光滑的皮膚。

　　「謝充林你瘋了！」溫書又急又氣，可雙手被謝充林鉗著，根本動彈不得。

　　謝充林用膝蓋將他兩腿分開，壓住。

　　「你放開我！」溫書恨不得殺了他。

　　這時謝充林又湊過來親他，他發狠一嘴咬上去，咬出一嘴血。

　　謝充林毫不在意地舔了舔嘴上的傷口，將血細細舔乾淨，用力把他翻過去。

　　溫書感受著身後撕裂的疼痛，臉上不知是疼出的汗還是淚水，四肢早已無力地攤在沙發上。

　　他的衣服幾乎全都被褪去，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上身體的冷，只覺得心寒。

　　等全部進入後，謝充林滿足地深一口氣，俯下身一下一下的親吻溫書的頭髮，喃喃道：「寶寶，寶寶。」

　　謝充林溫柔又神聖地親吻他的背脊，虔誠地說：「寶寶，不要離開我。」

　　溫書全身都在抗拒身下的疼痛，腦子裡天旋地轉，大腦陣陣發暈，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扭曲的性愛才結束。

　　溫書已經暈過去，謝充林這時才開始緊張，他的怒氣已經全部散去，手下溫柔小心翼翼地檢查溫書的身體，還好並沒有出血，他只是累暈過去了。

　　謝充林鬆一口氣，迷戀地吻了吻溫書閉著眼的臉龐，輕輕將他抱起。

　　在浴室幫溫書把身體清理乾淨後，謝充林又幫他換了身睡衣才把他抱回房間，摟著他饜足地睡著了。

第十四章

　　翌晨，溫書渾身酸痛的醒來，頭疼的彷彿要炸了，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回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忍著難受拖著身體起身，在浴室洗漱完，到客廳看見沙發上一片狼藉，又咬著牙將客廳收拾乾淨，最後才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謝充林是被門鈴的響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聽見客廳傳來幾人的交談聲，正當他疑惑著臥室門被打開。

　　「就是他。」溫書的聲音出現在門口，「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我家的，早上醒來我就發現他躺在床上。」

　　謝充林奇怪的睜開眼，看見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走到床邊，厲聲道：「你！趕緊起來！」

　　謝充林不明所以的看著床邊的兩人，開口聲音沙啞：「什麼情況？」

　　警察嚴肅的看著他：「屋主報警說你私闖民宅，你現在得跟我們回一趟警局，趕緊起來！」

　　「私闖民宅？」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經過一晚上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臉上鬍鬚也沒有刮，眼下發青，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很狼狽。

　　這時溫書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份房產證，展開給警察看：「這套房子是我名下的，而且房產證上只有我的名字。床上這個人未經我同意就進了我的房子，我懷疑他有不正當目的。」

　　警察確認後，衝謝充林厲聲：「你快起來！不然我們就採取行動了！」

　　謝充林這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看著溫書：「你竟然報警？」

　　這套房子還是他買的！

　　溫書平靜地看他：「有人私闖民宅，當然要報警。」

　　兩個警察不給謝充林多說的機會，直接將他拽下床，毫不客氣的押到樓下的警車裡。

　　謝充林陰沉著臉，摸口袋想掏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可手機卻不在口袋裡，應該是落在溫書家裡了。

　　等秘書把他接出警局，已經快中午了，謝充林出來就要去找溫書，秘書勸住了他。

　　「謝遠道讓您立馬回本宅。」秘書畢恭畢敬地說。

　　今天中午謝家各干係都會聚在本宅，他不能缺席，最終還是怒火中燒地坐上車。

　　等謝充林有時間再去找溫書時，已經過了兩天。他在門口按了好幾分鐘門鈴，一直沒有人開門，他撥通溫書的電話，門內傳來手機鈴聲，確認了溫書在家只是不想開門，電話被掛斷，他不放棄地又重新撥通，這次通都沒通，直接被拉黑了。

　　謝充林敲了敲門，耐心地說：「溫書，你開門。」

　　屋內沒有回應。

　　他語氣溫柔，「你出來，我當面跟你道歉，你開門好不好？」

　　屋內依舊沒有回應。

　　半晌，當他還在門外和門內的溫書膠著時，身後的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門，走出兩位警察。

　　其中一個警察看到他：「怎麼又是你？」

　　謝充林看見他們，不敢相信溫書竟然又報了警。

　　「有人報警說這裡有人擾民。」警察說，「就是你吧？」

　　謝充林臉色很難看。

　　「謝先生，」經過前兩天那次，他們已經知道謝充林的身分，「有人報警我們必須過來處理，協調一下。你看屋主也沒有開門的意願，他如果想見你就不會報警了，你還是先離開這裡吧，不然我們也不好辦的。」

　　謝充林沒想到溫書態度這麼狠心，直接將他擋在門外不說，還再一次報了警。

　　他愣了半晌，才接受了溫書完全不想見到他的事實，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門，裡面還是沒有反應。

　　警察勸道：「人家不願意見你，何必要死纏爛打呢，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電話或者短信溝通的嘛，沒必要非守在人家門口，是不是？你如果堅持不走我們肯定還是要帶你回局裡的，你別為難我們。」

　　謝充林對不願見他的溫書毫無辦法，只能離開。

　　直到春節假期結束，謝充林都一直沒能見到溫書的面，所有通訊方式都被拉黑，上門按鈴溫書就直接報警，他怕溫書一怒之下搬到別的地方住，也不敢去的太頻繁。而且他近日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整個公司都緊急加班，忙的暈頭轉向，一時也顧不上去堵他。

　　假後第一天復工，溫書接到林楊的電話，電話那頭林洋說要來找他吃飯。

　　「我五點半下班，你直接過來？」溫書說。

　　「我去找你，你準時下班嗎？不用加班哦？」

　　「第一天上班加什麼班，我們辦公室都在摸魚，生無可戀地等著下班。」

　　「好可憐哦。」林楊身為一個無業遊民衷心的表達他的同情。

　　下班打完卡，溫書走到大廳就看見低頭玩手機等著他的林楊，他過去拍拍他，「等多久了？」

　　林楊收起手機，摟住溫書的肩膀，「剛到沒多久。」

　　溫書邊往外走邊說：「怎麼突然找我吃飯？」

　　「過年好無聊哦。」林楊跟他抱怨：「我在家待的都要長毛了。」

　　「秦河呢？」

　　「他更慘。」林楊毫無憐憫心，「他全家人輪流上陣給他洗腦，從早到晚，按時按點的嘮叨。」

　　溫書問：「你們最近沒見面嗎？」

　　「沒有，他根本出不了門。」林楊不滿地說：「你說他家裡是不是瘋了？哪有這樣管控人的？他是三歲小孩嗎？」

　　溫書安慰他，「堅持就是勝利，秦河會處理好的。」

　　兩人步行到一家日料店，日料店的服務生穿著和服，低眉順眼地帶著兩人去了包間。

　　「你點吧。」溫書把菜單遞給林楊。

　　林楊接過翻了翻，問他：「喝酒嗎？」

　　「不喝，等下還要開車。」

　　林楊：「可以請代駕啊。」

　　「算了，」溫書搖搖頭，「太麻煩了。」

　　穿著和服的服務生還跪在榻榻米旁，林楊點了份雪蟹堡和壽司，翻了翻又點了份海膽和刺身拼盤，抬頭問溫書：「你有想吃的嗎？」

　　溫書搖搖頭，示意這些就足夠了，他其實平常不太吃日料，到外面吃飯除了去四季軒就是去吃火鍋。

　　「再來份小青龍吧。」林楊點完把菜單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送進了刺身，林楊一天都沒吃東西，沒等芥末刮好就先夾起一片三文魚放進嘴裡。服務生刮好芥末將小盤放在兩人面前，便出了包間。

　　溫書沾著芥末吃了口甜蝦，被衝的眼淚快要出來，「這個芥末太辣了吧。」

　　林楊見狀也沾了一大坨芥末，「我就喜歡吃辣的，比較爽。」

　　溫書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他點開看，是一條好友申請，對方昵稱是X，頭像是一隻花栗鼠。

　　溫書面無表情地點了拒絕，並且拉進黑名單。

　　沒過一會，手機又「叮」了一聲，還是一條好友申請，花栗鼠頭像，昵稱是X1。

　　溫書再次面無表情地點了拒絕，並再次拉入黑名單。

　　之後又出現了X2、X3、X4，溫書煩不勝煩，直接將手機關機。

　　「誰啊？」林楊好奇道。

　　溫書：「一個神經病。」

　　「哦哦。」林楊明白了，衝他擠眉弄眼。

　　「幹嘛。」溫書無奈。

　　林楊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倆最近啥情況？」

　　「沒什麼情況。」服務生端著海膽送上桌，溫書給林楊夾了一塊，試圖堵住他的嘴。

　　林楊不為所動，吃了海膽繼續道：「老謝不是解除婚約了嗎？」

　　溫書臉上沒什麼情緒，「那關我什麼事。」

　　「他為什麼不結婚了啊？我前兩天還問老秦了，結果他說他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他確實不知道，他只知道肯定不是因為他。

　　「不是因為你嗎？」林楊問。

　　「不是。」溫書搖頭。

　　「那你們最近見面了嗎？」

　　溫書腦海裡閃過幾個畫面，頓了頓說：「沒有。」

　　林楊看起來十分不解，納悶地說：「那他到底為什麼突然不結婚了啊，你都不好奇嗎？」

　　「收起你的八卦腦吧。」溫書無奈地看他，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專心吃東西不要講話。」

　　回家路上，等紅燈時溫書把手機開機，好友申請欄裡還停留在X4，半明半暗的路光透過車窗落進來，他的視線落在它的頭像上，沒有點通過也沒有點拒絕。前方紅燈變成綠燈，他放下手機。

　　第二天到公司，顧苂火早早的就精神抖擻地坐在座位上。溫書跟他打招呼：「來這麼早？」

　　顧苂火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保溫盒，還是之前裝餃子的那個，「給你帶了早餐，快趁熱吃。」

　　溫書有些不好意思，「怎麼又給我帶吃的？太麻煩你了，我都還沒請你吃飯。」

　　「不麻煩啊，我們家早餐量很多，順手就帶了。」顧苂火說：「而且請我吃飯還不簡單，今天就可以啊。」

　　溫書打開保溫盒，盒子有兩層，上面一層放著兩個包子，下面一層是豆漿。

　　「豆漿是現磨的，豆子泡了一夜，沒有加糖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慣，你如果喜歡喝甜的我去茶水間幫你拿幾塊方糖。」顧苂火說。

　　「不用，這麼喝就可以。」溫書按住要起身去茶水間的顧苂火，「謝謝你的早飯，晚上請你吃飯。」

　　「好啊。」顧苂火眼睛亮晶晶，臉上掛著笑。

　　溫書不著痕跡輕嘆一口氣，他不想讓顧苂火誤會什麼，可現在好像欠他愈來愈多，他想了想問：「在學校沒有人追你嗎？」

　　顧苂火實話實說，「有的。」

　　溫書又問：「那沒有你喜歡的嗎？」

　　顧苂火皺起眉，笑容收起來，不說話看他。

　　溫書繼續說下去，「其實等你出學校之後就會知道，還是校園裡的感情最單純，趁著還沒畢業，抓緊感受一下校園戀愛。」

　　「我之前跟你說過了，」顧苂火聽不下去，「我喜歡的是你。」

　　「可是我們沒有可能，我不希望誤導你讓你有不該有希望，這樣會耽誤你。」溫書看著他說。

　　顧苂火不甘地看他，「我只是想追你，就連這樣也不行嗎？」

　　溫書搖搖頭，狠下心說：「沒意義的，我不會跟你在一起，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是因為上次那個男人嗎？你還喜歡他是不是？」

　　「跟他無關，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我們不合適。」溫書認真地說，「我喜歡過人，也愛過人，我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我很清楚我對你是什麼感情。」

　　顧苂火勉強勾了勾唇角，眼裡全是失落，執拗地問，「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

　　溫書肯定地說，「我對你只是對弟弟的喜歡，別的一點都沒有。」

　　「好，我明白了。」顧苂火不想在溫書面前太失態，他現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理智的面對溫書，他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等心裡這股難受下去了再回來，他需要先逃離這裡。「我先出去一趟，等、等…」

　　「好。」溫書理解地說。

　　如果他們早一點遇到或者再晚一點遇到，也許他會喜歡這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大男孩，可是他不能用這種也許以後我會喜歡上你的理由來留住他，所以還是快當斬亂麻，早斬斷對誰都好。

第十五章

　　過了幾日，溫書在公司突然每天都會收到快遞。花店的小哥抱著一束玫瑰花在前台問請問溫書是在這裡嗎，溫書頂著大家好奇的視線拒收了兩次，後來就換成送吃的，有的時候送的四季軒的飯菜，有時是下午茶時送來糕點。整個辦公室都在享受著這份意外之食，看見溫書要比以往都要親切幾分。

　　「我這幾天都胖了3斤了。」林夏摸著自己的肚子，「都怪你，每天都有那麼多美食，再胖下去我怎麼釣帥哥啊。」

　　溫書不接受她的控訴，「我又沒有逼你吃，每天第一個衝上去拆袋子的是誰？」

　　林夏哼一聲，「那是因為太好吃了！我平常可吃不起四季軒，還不得趁機多吃一點，話說這都是誰送你的啊？大家都在傳有富婆在追你，是不是真的？」

　　溫書把一塊提拉米蘇塞到她手上，不讓她再繼續這個話題，林夏果然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剛剛還在嚷著胖了3斤，可一見提拉米蘇就全部拋之腦後。

　　前幾天顧苂火不在公司，等今天學校沒課來公司的時候他才聽說了有富婆在追求溫書的流言。

　　他看著桌上的下午茶，表情變了又變，隱約猜測到誰送來的。

　　等溫書從茶水間跑好茶回到辦公室，他湊到他旁邊，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你們和好了？」

　　「嗯？」溫書一頭霧水，「什麼和好了？」

　　「就那個男的啊，之前停車場那個。」顧苂火咬咬唇，有點緊張。

　　「沒有啊。」溫書猜到他為什麼會這麼問自己，一點也不意外。

　　顧苂火鬆了一口氣，又問：「那他這是什麼意思啊，在追求你嗎？」

　　「在犯神經病吧。」溫書嘆了一口氣，他現在對於謝充林是真的摸不清他是怎麼想的。

　　就這麼過了兩週，溫書到家時看見門口立著的謝充林的身影，下意識的就想掏手機報警。

　　謝充林看見他的動作，「我就站在這裡而已，也算擾民？」

　　溫書抿了抿嘴，還是沒有拿出手機，問他：「你來幹什麼？」

　　「來見你啊。」謝充林一雙黑色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微勾著唇，「你把我拉黑了，申請加你又拒絕，我只能來找你了。」

　　「那現在見到了，你可以走了。」溫書跟他僵持在門口，沒有開門的打算，他怕他一開門謝充林也跟進去。

　　謝充林沒理會他趕自己走，「我最近忙，抽不出時間來找你，送到公司的東西都吃了嗎？怎麼樣，還合口味嗎？」

　　「不要再往我公司送東西了。」溫書皺眉。

　　「怎麼？」謝充林：「不合口味的話我讓秘書再換幾家，總有合你口味的。」

　　溫書對他的蠻不講理簡直想暈倒，「你這樣會影響我工作，以後別送了。」

　　「那正好，破工作辭了算了，反正也掙不到幾個錢。」謝充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早就看溫書的工作不順眼，恨不得親自去幫他上交辭職信。

　　溫書覺得可笑，「我辭職了拿什麼吃喝？你養我啊？」

　　「我養啊。」謝充林有一雙深邃的眼睛，總會給人一種深情的錯覺，「你一個月才多少工資，我給你雙倍，不，十倍。」

　　「不用，謝謝。」溫書不想跟他費口舌，跟這個人簡直沒辦法講道理，「還有什麼事嗎？沒事就請離開吧，我要回家了。」

　　謝充林朝著防盜門做了個請的姿勢，「你回啊，我又沒擋著你。」

　　溫書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氣的想撕他。

　　「怎麼了？」謝充林作無辜狀，彷彿是真的疑惑：「我擋到你按密碼了嗎？要不你把密碼告訴我我幫你按，其實如果你沒有換密碼的話就不會這麼麻煩，我也不用在你門口等你…」

　　「謝充林！」溫書終於撕開冷靜的面具，氣急敗壞地瞪他：「你究竟想幹什麼？」

　　謝充林看著他，難得認真地說：「我跟你說過，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同樣跟你說過，我們不可能。」

　　謝充林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認真想過了，你如果介意我有其他人，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我只有你，至於結婚的事我確實沒辦法現在就給你保證，但你要給我時間，至少要先給我個機會。」

　　「你愛我嗎？」溫書問他。

　　謝充林被問住了，無法回答他。

　　「你看，你根本不愛我，為什麼還非要跟我在一起？」溫書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是因為你第一次提出的時候我拒絕了你，或者是你解除婚約後我沒有主動貼上去，所以你不習慣了，你覺得事情超出你的控制了，所以你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奪回掌控權。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接受不了我不愛你，謝充林，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謝充林：「我沒有這麼想。」

　　「但你就是這麼做的。」溫書打斷他：「你總是說不希望任何人愛上你，你厭惡愛，可是當別人真的不愛你的時候你又接受不了，你根本不是不需要愛，反而是缺愛，你潛意識希望所有人都可以愛你，無條件的愛你，這樣你就可以不需要付出任何感情而得到這些愛。」

　　謝充林感受到一陣煩躁，他想反駁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暴躁地說：「你怎麼確定我不愛你？」

　　溫書都想笑了，「那你愛我嗎？」

　　「我從來沒有愛過人，所以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謝充林壓下煩躁，認真地說：「但我見不到你的時候我總會想起你，我想見到你，想聽你的聲音，想觸碰你，想吻你。這樣算是愛你嗎？」

　　溫書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果你的條件是需要我愛你，那我可以學習怎麼愛你。」謝充林說出這句話後像是放下了一個大包袱，渾身的枷鎖都被卸掉一樣，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身上環繞著的煩躁一掃而空，連神經稍都興奮起來。

　　「我可以學習怎麼愛你。」他重複著，像是發現了什麼真理一樣。

　　如果謝充林保持以往的混球樣對他死纏爛打，溫書尚且可以保持冷靜，可面對這樣的謝充林，他根本無力招架。

　　「你不是，不打算愛上任何人嗎。」溫書試圖召喚混球謝充林。

　　「現在我打算了。」謝充林說。

　　「那你可以去找一個和你相配的人去談一場相配的戀愛，然後順利地結為連理，沒必要在這裡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溫書垂死掙扎。

　　但謝充林偏偏要拉他下深淵，他對著溫書說：「如果我非要愛上一個人，我認為這個人只會是你。」

　　溫書怔怔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就要溺死在他的言語中，神魂搖蕩，殘餘的理智艱難的把他拉回來。

　　他艱難地開口說：「但是我並不愛你。」

　　「你可以和我一樣，學習怎麼愛我，剛好，我們一起努力。」謝充林臉上掛著穩操勝券的笑容，一副溫書跑不了的樣子，眼裡盛著無限的溫柔，看起來迷人極了。

　　溫書整個人如同一張緊繃的弦，碰一下就會崩潰。

　　「我拒絕。」他壓下腦中的雜亂，勉強恢復理智，「我不想再跟跟你談論這些無聊的話題。」

　　說完他倉皇逃跑，也不管旁邊的謝充林，按下密碼動作飛快地進門，把謝充林關在門外。

　　謝充林並不在意，今天來的目的已經達成，甚至超額完成，他大度地容許了溫書鴕鳥式的逃避，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

　　屋內的溫書將自己整個人埋進沙發裡，渾身的防禦牆都被攻擊得支離破碎。

　　深埋在心底無人知曉的渴望像一株被雨水滋潤的雜草，以瘋狂的速度在他內心生長蔓延。

　　謝充林的那些好，那些壞，尤其是那些溫柔和情意，走馬觀花地在腦內重演。

　　曾經的他滿腔的愛意隨著流逝的歲月被一點點消磨殆盡，希望的火苗一點點熄滅，這個過程既是短暫的，又是漫長的，漫長到曾經相處的每一幕都刻在他的心中，稍不注意就會跑出來。

　　那些痛苦、憤怒、悲傷。

　　那些希望、期許、貪婪。

　　溫書將自己陷入柔軟蓬鬆的沙發中，眼神渙散，喃喃道：「遠遠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第十六章

　　隔日，溫書在公司提心吊膽的等到中午，果然又定時定點的送來一束花。他無視部門人失望的嘆氣按照慣例想拒收，剛想開口眼角瞄到一張卡片，隨即改了主意，簽了字收下花。

　　回到辦公室，其他同事見沒免費午餐已經外出覓食，溫書將花束中的卡片拿出來，上面手寫著一段話。

　　[我想念你，我想念我們不能觸碰對方，不能看到對方，不能呼吸對方。我想要你，無時無刻，我想念我們的一切。]

　　他逐字讀完，像是被燙了手一樣，將卡片扔到桌上，頓了頓不滿意，又將卡片收進抽屜裡。

　　這麼一大束花，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只好到茶水間找出一個大瓶子，灌上水，把花束丟進去。

　　下午的時候，溫書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收到花了嗎？看卡片了嗎？]

　　溫書看著短訊，糾結的想了想，兩手打字回他：[不要寫些電影台詞給我。]

　　沒多久對方回短信：[電影台詞也是我的心聲。]

　　溫書看完把手機扔進放卡片的抽屜裡，不再回他。

　　之後幾天送來的都是花，溫書沉默的全都簽收了，其他同事都在打趣他是不是準備接受富婆的追求了。

　　每天的花束依舊都會附上卡片，全是一些嬌柔做作的情話，溫書每次看完都起一身雞皮疙瘩，快被肉麻死，可也沒有將卡片丟掉，照慣例全部收在抽屜裡。

　　這幾日謝充林沒再去他家找他，而是通過短信跟他溝通，溫書很少回復他，通常對方發十條他才回復一條。

　　[我生病了。]

　　溫書正上著班又收到短信，他看了一眼，沒回。

　　對方不依不饒。

　　[我好像發燒了。]

　　[我現在渾身滾燙。]

　　[好難受。]

　　短信聲像被人追趕一樣，一聲接著一聲地響起。

　　溫書終於回他：[難受就去醫院，發短信並不會治好你的病。]

　　[我動不了，去不了醫院。]

　　[叫你的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來不了。]

　　溫書無奈，不想回復他。

　　對方又發：[我剛剛吐了，現在倒在廁所起不來。]

　　這個老男人實在太會演戲了，溫書面無表情的打字：[讓你家的菲傭送你去醫院。]

　　[她今天請假了。]

　　戲還挺全。

　　[那你在家等死吧。]

　　[我感覺我快暈倒了。]

　　「……」溫書撥通120的電話。

　　謝充林此時正在外應酬，吃著海鮮，發著短信，可對方半天都沒有回復，他正絞盡腦汁的想再編寫什麼話發過去。

　　突然手機進來來電，是家中的電話，謝充林接起電話。

　　家中的女傭在電話另一頭說：「謝先生，有一輛救護車開在門口，說有人打電話說家中有病人需要急救……」

　　「……」謝充林咬牙切齒：「把救護車的錢付了，讓他們走人。」

　　掛斷電話，謝充林都要氣笑了，對某個油鹽不進的人恨不得綁到床上狠狠教訓一頓。

　　溫書在公司突然接到家中的電話，看著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電話號碼，他的手指微顫，驚喜中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

　　接起電話，一個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過來：「你爸爸快不行了，你回來見他一面吧。」

　　溫書彷彿被木棍打了一棒，腦子嗡嗡直響，他困難的開口：「什…什麼？」對方卻已經掛斷電話。

　　溫書的父親是一名人民教師，為人正直死板，當了大半輩子的老師，一直受人尊敬，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當初溫書向家中出櫃時反應最大的就是他。

　　在他的世界裡，男人就應該和女人在一起，結婚生子繁衍後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根本不可想像，他認為這是有悖天理的，是違反大自然的，是不正確的。

　　他曾揚言，溫書如果不改他就當再沒有這個兒子。

　　等溫書匆忙訂票回到家已經是一天後，他直接去了醫院，照著地址找到住院區。

　　病房是普通八人間，每張病床都拉著一張簾子，以此隔開旁邊的病床，現在是白天，病房裡的家屬三三兩兩地坐在病人床邊，有的在幫病人擦身體，有的吃著瓜皮果仁，有的兩三人湊在一起聊天嘮嗑。

　　溫書走進病房，在最裡靠窗的病床看見了溫爸和溫媽，兩人一個靠在病床上，一個坐在陪護床上，小桌板上放著個pad演著電視劇，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聚精會神的看著pad，邊看還邊吐槽演員演的不好，溫爸看起來炯炯有神，不時附和溫媽兩句。

　　溫書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畫面，不是說，不是說……

　　天知道他在來的路上流了多少淚，哭的跟個傻逼一樣，旁邊座位的人全都向他投來同情的視線。

　　結果……這是什麼情況？

　　這時溫媽餘光瞄到他來了，臉立馬沉下來，電視劇也不看了，一把將pad閉上，溫爸一臉懵逼的看她，順著溫媽的視線看到溫書的身影，臉色瞬間變得不好。

　　溫書嚥了嚥口水，鼓起勇氣走到病床前，沒等他開口，溫媽就一副嘲諷的口吻：「瞧瞧，這是誰來了？呦，還知道回來看看你年邁的爸媽啊。」

　　溫書瞬間紅了眼圈，像根木頭一樣杵著，滿腔的悔意還有一絲委屈湧上心頭，頓時說不出話了。

　　這幾年他不是沒想過回家，無數個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他都會有股直接訂票回家的衝動。

　　可是他害怕，他怕回來之後見到的是拒絕的面孔，怕聽到挖心的冷言冷語，怕家門都進不去只能關在門外。

　　這些恐懼使他無法邁開回家的腿，他只能不斷地買東西寄回去，東西沒有被拒收他就會高興好幾天，不時打個電話回去被拒接，他又會傷心很久，需要很久才能再鼓起勇氣打電話。

　　「要不是你爸要做手術你也不肯回來是吧，我們含辛茹苦養了你這麼多年，結果你就…」溫母說著開始哽咽，眼中含淚：「你多狠心吶！五年都不回家！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吶！」

　　溫書還站在那裡，滿臉都是眼淚。

　　溫爸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背，對著溫書厲聲道：「你還有臉回來見我們？！」

　　「對不起，我…」溫書哽咽道。

　　溫爸逼問他，「我說過，你不改好不許再回來見我們！你告訴我，你改了沒有？」

　　溫書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崩潰，多年未見的思念，從接到電話之後的擔心和後悔，以及被指責的委屈，多種情緒糅雜在一起，他終於崩潰哭喊著：「我沒有做錯！我做錯了什麼？我為什麼要改？我做錯了什麼！」

　　整間嘈雜的病房在一瞬間寂靜了，所有人都噤聲看著這場鬧劇。

　　溫爸指著他怒道：「你簡直冥頑不靈！頑固不化！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出去！」

　　「行了！還不嫌丟人嗎！」溫媽抹去眼淚，紅著眼眶，「是我打電話叫他回來的！你讓他滾去哪裡？他哪裡都不去！」

　　溫爸氣的手顫，「你叫他回來幹什麼？！他回來就是給我丟人的！」

　　「我想我兒子了！我還不能打電話讓他回來嗎！你不想見他那你出去！」

　　溫爸一拍床板，「這是我的病房！要出去也是你們倆出去！」

　　「行！出去就出去！」溫媽決然起身，拉著溫書出了病房，不顧被氣的半死的溫爸。

　　溫書臉上的淚痕還沒乾，就被踉蹌的拉出病房，到走廊上，他看著發怒的溫媽，不禁開口：「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溫媽瞪他，「如果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我怕你們不想見我，所以我、我…」

　　他哪裡不想回來，他只是不敢回來，他怕看見父母失望的臉，也怕聽到他們鑽心的言語，他無數次的想回來，卻又一次次的躊躇。

　　溫媽看著氣還沒有消，打量了他一眼，更加生氣，「你怎麼就穿這麼點！凍死你得了！」

　　溫書出門急，在公司接到電話就直接訂票回來了，也沒來得及帶行李，聽到溫媽嚴厲關懷的話，他不禁心中一暖。

　　溫媽捋了捋頭髮，定了定神，說：「你爸脾氣就那樣，驢脾氣，死要面子還倔，你就隨了他了！」

　　「我爸他到底生什麼病了？」溫書這時才想起他爸的病，接電話的時候溫媽說的那麼嚴重，還讓他誤以為…

　　提到丈夫的病，溫媽情緒有些低落，語氣中全是擔心：「你爸胃裡長了個瘤子，後天做手術切除，也不知道手術會不會成功，你說你爸都多大歲數了，肚子上還要拉一刀，他受的住嗎他。」

　　溫書上前摟住溫媽，安慰他：「我爸會沒事的，您不要太擔心。」

　　溫媽瞪他一眼，可態度還是軟化下來，「你爸短時間內消不了氣，你先回家吧，換身厚點的衣服，等我勸勸他你再來看他。」

　　溫書走之前找他爸的主治醫生聊了一下溫爸的病情，醫生說腫瘤是良性，位置也不錯，切除的風險不會太大，他這才放下心。

　　回到久違的家，看著熟悉的小區熟悉的單元樓，溫書百感交集，他上一次回來還是大一出櫃時，他跪著向父母坦誠自己的性向，說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

　　當時無法接受的溫爸溫媽將他趕出家門，他在樓下的座椅上坐了一夜，之後再沒回來過。

　　進了家門，家中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模樣，就連一些小物件的擺放位置都沒變。他推開自己的房間門，裡面維持著他走時的樣子，沒有一絲灰塵，就連被子都按照他的習慣鋪在床上，就像主人從未離開一樣。

　　溫書含著淚的走進房間，打量著熟悉的一切，此時此刻的他無比悔恨，他不僅傷害了他的父母，還任性的懦弱的不敢回來面對他們，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只能不斷地買東西寄回來，也不知道他們收到東西時是會感到一絲欣慰還是感到加倍的傷心。

第十七章

　　晚上溫書又去了一次病房，溫爸還是拒絕見他，直接將簾子拉起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此時對父母滿心的愧疚，不敢有任何不滿，只想真誠地道歉，慢慢期許他們的原諒。

　　溫媽倒是看起來情緒正常，溫爸拉上簾子她也不多勸，坐了一會等醫院病號餐發放之後，就和溫書回了家。

　　溫書已經很多年沒有嘗過溫媽的手藝，他獨居之後開始嘗試做料理，這麼多年坐下來廚藝也成長不少，可惜不論怎麼做都做不出家裡的味道。

　　溫媽沒有做太複雜的菜，僅煮了碗麵，炒了盤青菜，可溫書依舊心滿意足，全部吃光。

　　晚飯後溫書以為溫媽會跟他徹夜長談，聊一聊這些年，再批評他一頓，鞭策他早日改正錯誤。可溫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他什麼時候把對象帶回來給他看看。

　　溫媽說：「算下來也談了五年多了，有時間帶回來吃頓飯吧，不管怎樣，還是得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的。」

　　溫書有點尷尬，五味雜陳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你以前不是說這輩子就非他不可了嗎？」溫媽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我早就跟你說過男人之間不靠譜，不穩定！你看看，這才幾年就分手了？」

　　溫書回不了嘴，只能低眉順眼地挨批。

　　溫媽見他這樣也沒再多說什麼，嘆了口氣就讓他回房間睡覺了。溫書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輩子非謝充林不可了？

　　他回憶了一下，發現一點都想不起來。

　　不過這種話確實像是他說出來的。

　　他把被子蓋在臉上，簡直想穿越回去打醒五年前那個無知又愚蠢的自己。

　　第二天溫書和溫媽一起到了醫院，溫媽去幫溫爸打早飯，他則去醫院詢問有沒有單人間或者雙人間。

　　八人間的環境實在不是很好，尤其是做完手術出來，人來人往難免會有磕到碰到的情況，而且病房裡整天都熱鬧烘烘的，不方便術後療養。

　　可惜對方告訴他醫院沒有多餘的病房，就連現在的八人間的床位都緊張的很，不少病人都還排著隊準備住進來。

　　溫書雖不願意，卻也只能接受。

　　謝充林最近發給溫書的短信全部石沉大海，沒有回音。這天他正好有空，親自去花店取了花，準備親自送過去。

　　進了溫書的公司，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著他，大家已經對每天來打點的快遞小哥免疫，但架不住今天來的是個身量高大的俊美男人，一穿高級西裝，怎麼看都不像是送快遞的。

　　到了前台，謝充林嗓音低沉，誘惑人地說：「請問溫書在嗎？」

　　前台小妹臉一紅，不敢與他直視：「溫…溫書請假了，不在公司。」

　　「請假了？」謝充林愕然。

　　在他的印象裡，溫書一直很在意他的工作，雖然公司不大點掙得也不多，但他一直風雨無阻的每日到公司打卡，輕易不會請假。

　　「麻煩可以告訴我他為什麼請假嗎？」謝充林衝前台小妹溫柔一笑。

　　前台小妹差點嬌羞捧臉尖叫，不假思索就把溫書賣了，「他說是家裡有事請假一週，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謝謝你。」謝充林把花束中的卡片拿出來放進西裝口袋，然後紳士地把花束遞給前台，「謝謝你，鮮花配美女。」

　　前台動作僵硬地接過花束，花癡看著謝充林離去的背影，半晌回不了神。

　　謝充林出了公司打電話給秘書，讓他查溫書最近的訂票情況，沒一會兒，秘書把溫書的訂票詳情發給他。

　　「給我訂去C市的機票。」謝充林查看之後說。

　　「……」秘書回話：「可是您下午還有一個會議，明天早上和劉總有個會面…」

　　「會議推後，讓周仁去見劉總，我要最快的票，最好現在就可以去機場登機的。」

　　「…好的。」

　　謝充林到病房的時候正好下午。溫爸吃過病號餐已經睡了，溫書坐在床邊陪溫媽看電視劇，一抬眼，就看見病房門口的男人，頓時愣住。

　　謝充林衝他笑了笑，雙手提著保養品，大步走進來，禮貌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溫媽從電視劇上移開目光，疑惑看著眼前的男人，又回頭看了眼旁邊的溫書，讓他解釋一下這是誰。

　　溫書只能無奈地介紹：「這是我朋友，謝充林。」

　　「您好，」謝充林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聽說伯父生病了，我特地過來看望一下。」說著他把手上提著的禮盒放在旁邊的櫃子上。

　　「哦哦，謝謝你。」溫媽狐疑地打量著他，不知在想什麼。

　　「我們出去聊。」溫書連忙拽著謝叢林往病房外走，謝充林沒有拒絕地被他拉走，還不忘回頭衝溫媽露出一個笑容。溫媽被他笑的一愣一愣的，就這麼看著他們兩人出了病房。

　　「你怎麼來了？」溫書把謝充林拽到樓梯間裡，滿臉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爸生病了？」

　　「先不提我怎麼知道的。」現下只有兩人在場，謝充林收起虛偽的笑容，「你爸生病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溫書理所當然地說，「是我爸生病又不是你爸生病。」

　　「那你也應該告訴我，這樣我多少可以幫你些忙，畢竟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打住打住。」溫書打斷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趕緊老實說，你怎麼會在這裡？別跟我說你是出差順路過來的。」

　　「當然不是，我專程為你來的，還推掉了不少工作。」謝充林得意地挑了挑眉，問他：「感動嗎？」

　　「……」溫書無語看著他。

　　「我去你公司了，前台告訴我你家裡有事請假了，我就猜到應該是你家裡人生病了。」謝充林交代。

　　「你去我公司了？」溫書睜大眼睛。

　　「是的，雖然你的公司又破又小，但是為了見你我還是屈尊去了，可惜沒見到你。」

　　「……」

　　「感動嗎？」謝充林認為自己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溫書必須感動。

　　溫書面無表情，冷漠呵呵了一聲，「感動死了。」

　　謝充林滿意了，「也不用太感動，畢竟以後我會經常去你公司的。」

　　「求您別…」溫書無力，「你一個人來的？準備待多久？回去的機票買了嗎？」

　　「一個人來的，準備待到和你一起回去，還沒買。」謝充林一一回答他。

　　溫書都要瘋了，「你待那麼久幹什麼？你公司不是很忙嗎？你可以出來這麼久？」

　　謝充林無謂笑笑，「沒關係，我的秘書可以處理好一切。」

　　秘書心裡苦。

　　溫書說不過他，只好妥協：「那說好，你可別在我爸媽面前胡說，別露餡了。」

　　謝充林疑道：「胡說什麼？」

　　溫書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胡說你和我的關係。」

　　「我們什麼關係？男朋友的關係嗎？」

　　溫書瞪他，「誰是你的男朋友！都告訴你別胡說了！」

　　謝充林見他炸毛了，勾了勾唇角，眼裡全是笑意，說：「反正遲早會是。」

　　「我警告你啊，別瞎說。」溫書指了指他，「你要是說漏嘴了就趕緊給我走，聽見沒？」

　　「聽見了。」謝充林乖巧地答應了他。

　　溫書不放心地看了謝充林兩眼，拿他沒辦法，還是帶他回了病房。

　　溫媽的目光流連在謝充林身上，不斷地打量他，謝充林大方接受她的視線，禮貌得體地坐在一邊。

　　「姓謝是吧？」溫媽開口。

　　「是，我叫謝充林。」謝叢林回答。

　　「哦，」溫媽若有所思地看他：「你這年紀比溫書要大一點吧？怎麼成朋友的？」

　　溫書偷偷瞪了謝充林一眼示意他好好回答。

　　謝充林面不改色說：「我是比他大幾歲，我和小溫是在迪士尼碰上的，我們兩個都是奇奇蒂蒂的粉絲，後來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這麼多年不是白補課的，好歹是叫對了花栗鼠的名字。

　　「這樣啊，溫書是挺喜歡那些玩偶什麼的，我年紀大了也不是太懂，他家裡房間擺的全是這些東西。」溫媽接受了他的說法。

　　辣雞偽粉裝的還挺像回事，溫書內心偷偷腹誹。

　　溫媽繼續問他：「那你是哪裡人？」

　　「B市人。」

　　「那你和溫書在一個地方啊。」

　　「是，平常也方便互相照應。」

　　溫媽點點頭：「你是做什麼的？」

　　溫書見溫媽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盤根問底的，不得打斷她：「媽，你問這麼多幹嘛啊。」

　　「沒事，阿姨也是擔心你。」謝充林笑著跟溫媽說：「我在自己的公司上班。」

　　「哦，開公司的，大老闆啊。」溫媽說。

　　謝充林謙虛道：「小公司而已。」

　　溫媽大致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頭瞪了眼溫書。

　　簡直無妄之災，他安靜的待著而已怎麼就惹著她了？溫書臉上已經掛滿黑人問號，看著他們倆怎麼看怎麼覺得怪。

　　這時病床上的溫爸醒來，睜眼看見病床前詭異的三個人。

　　溫媽第一個發現溫爸醒了，俯身問他感覺怎麼樣，溫爸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不用這麼緊張他，看向後方陌生的謝充林，「這位是？」

　　溫媽介紹，「小溫的朋友，聽說你生病了，過來看望一下。」

　　「小溫的朋友？他哪來這麼大的朋友？」

　　謝充林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彎腰湊過來，「叔叔您好，我是小溫的朋友，我叫謝充林。」

　　溫爸點點頭，審視地看他：「你是C市人？」

　　「不是。」謝充林解釋道：「我是B市人，在這邊出差，聽小溫說你生病了所以來看看。」

　　溫爸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溫書在一旁打岔：「謝先生還有工作要忙，得先走了。」

　　謝充林疑問的看他，無聲地開口問他：我什麼時候說要走了？

　　溫書不理他，微笑著對溫媽說：「我送送他。」

　　溫媽點點頭，溫爸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扭著頭不看他們。

　　謝充林就這麼無力抵抗地被拉出醫院，出了醫院門口，溫書問他：「你去哪？」

　　「你硬把我拉出來你問我我去哪？」謝充林好笑地看著他。

　　「我爸脾氣不好，你待在病房容易影響他的情緒。」溫書說：「你是住酒店還是買票回B市？」

　　「住酒店？我不是應該住你家嗎？」

　　溫書冷笑一聲：「住我家？做夢吧你，你要不回去就自己定個酒店，我不送你了。」

　　謝充林一把拉住他，「我怎麼就不能住你家了？哪有女婿上門住酒店的？我這什麼待遇？」

　　「你能不能要點臉啊。」溫書誠心地說，「我都替你臉紅。」

　　「就算不能住你家，你也不能就把我這麼扔在這裡啊，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裡訂酒店啊。」

　　溫書深吸一口氣，「訂酒店都不會？傻了吧你。」

　　謝充林理直氣壯，「我們有錢人什麼時候需要自己訂酒店了？不會不是很正常嗎？」

　　溫書梗住，無言以對。

　　謝充林拽著他的手，把他拉近自己，蠱惑道：「你好歹要送我去酒店吧？怎麼說我也是為了你才來的，你不得盡點地主之誼？」

　　溫書沒辦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給溫媽發了條短信解釋。

　　「走吧。」發完短信他收起手機，無奈輕嘆一聲。

　　他總是拿謝充林沒辦法，總是一直妥協又妥協。

　　到了酒店，謝充林故技重施，非要讓溫書送他進房間，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溫書堅決拒絕他，讓他自己滾上去，謝充林還想耍無賴，他就說溫爸還在病房，要趕緊回去看他.這個理由讓謝充林無法再挽留他，只能眼巴巴看著他走了。

第十八章

　　等溫書回到病房，卻見溫爸坐在病床上一臉生氣，溫媽也一副氣得不輕的樣子。

　　「怎麼了？」溫書上前問。

　　溫爸瞪著他，厲聲道：「你交的什麼朋友？那真的是你的朋友？！」

　　「是…是啊。」溫書看著溫爸，莫名有點心虛。

　　「只是你的朋友他還好心要幫我換病房？這是哪門子的朋友！」溫爸一副氣急了的模樣。

　　溫書疑惑：「什麼換病房？」

　　溫媽在旁邊說：「剛剛人家來通知我們，說給我們換成了VIP病房，小溫你老實說，是不是那個小謝辦的？」

　　「啊？」溫書真的不知道謝充林還偷偷給換了病房，但現在他肯定不能應下，他頓了頓說：「不是他，是我換的。」

　　溫媽一臉懷疑：「你換的？」

　　「對啊，我早上來的時候就去問過了，當時說病房滿了換不了，所以我就先預定了，如果騰出房間就來通知我。」溫書說。

　　溫媽還是不相信，「那個小謝看著就一副有錢樣，穿的衣服也不便宜，VIP病房哪有那麼好訂，真不是他掏錢找的關係？」

　　「真的不是，他就是我的朋友，真的是我早上去訂的，您要不放心可以去問問，看我早上是不是去過。」溫書一臉真誠道。

　　溫媽臉色緩了緩，「你說你花這個冤枉錢幹什麼？普通病房住著不是住？非要多掏錢去住VIP病房。」

　　「這裡人太多了，現在住著沒什麼，可等爸做了手術後，肯定需要安靜點的房間療養，而且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太安全。」

　　溫爸臉色雖好了點，但還是冷哼一聲，「你把那什麼VIP退了！我不去住！」

　　溫書聽了，求救地看了一眼溫媽，雖然房間不是他訂的，但是他是真心想讓溫爸住個條件好點的房間。

　　溫媽也勸溫爸，「小溫說的有道理，這裡每天這麼多人，吵來吵去的，到時候你肚子上拉個大口子，想安靜休息會都不行，多遭罪啊。」

　　溫爸沉著臉沒說話。

　　最後在溫媽的勸說下，溫爸還是搬了病房，住進了VIP病房。單人病房裡寬敞多了，還有沙發、電視和獨立衛生間。溫媽攙著溫爸進了病房，滿意地轉了一圈。

　　溫書在後面偷偷地給謝充林發短信，[病房是你換的？]

　　沒一會謝充林就回過來，[是啊，剛巧院長我認識，跟他打了聲招呼。我也幫你問過了，主治醫生經驗很豐富，技術不比B市的差，你可以放心。]

　　溫書看著他回過來的短信，百感交集，最後回復他，[謝謝。]

　　謝充林看到溫書回復的短信，笑了笑，沒再回。

　　他現在很忙。雖然他跟溫書說公司的事秘書可以處理，但現在公司處於特殊時期，他確實不太抽得出身。

　　就這麼貿然離開B市，導致他現在在酒店房間裡不停接聽電話，同時還開著視頻會議，忙得飯都沒時間吃。

　　不過這麼折騰一趟，也不是沒有收穫。

　　至少溫書對他的態度不再像之前那麼強硬。

　　如果能再近一步，住進溫書家就好了，謝充林心想。

　　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早晚的事。

　　溫爸做手術這天，溫書緊張得前晚一夜未眠。第二天他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表情凝重地送溫爸進了手術室，看著手術室外亮起的紅燈，緊張得不斷祈禱。

　　謝充林也從酒店趕來了，坐在溫書旁邊，輕聲安撫他。

　　「會沒事的，你別太擔心。」他低頭小聲問溫書，「吃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去幫你買點？」

　　「不用，我現在吃不下。」溫書雙眼緊緊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唇色都有點發白。

　　謝充林扭頭四處看了一圈，起身在走廊口的自動售貨機買了瓶牛奶，遞給溫書，「不想吃東西的話，至少喝點牛奶，不然等下溫叔叔還沒出來你倒因為胃疼進去了。」

　　溫書伸手接過，低聲說：「謝謝。」

　　礙於溫媽還坐在旁邊，謝充林只抬手拍了拍溫書的脊背，沒有說話。

　　等手術燈滅了已經是幾小時後，溫書見手術門打開，瞬間跳起來，疾步到醫生面前，詢問手術結果。

　　醫生摘了面罩，「手術很成功，是良性的，已經全部切除，之後好好調養就可以，現在病人因為麻醉會過幾個小時再醒來……」

　　溫媽的眼淚一下崩出來，不斷地朝醫生道謝。溫書呆愣地站在旁邊，茫然地看著醫生，這幾天所有的擔憂和焦慮終於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

　　等溫爸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謝充林才從走廊盡頭掛掉電話過來，公司事太多，他這幾個小時一直不斷地離開接電話。

　　看到溫書劫後餘生的表情就知道手術很成功，他也鬆一口氣。如果溫爸真的出什麼事，可能溫書會陷入永遠的內疚悔恨中出不來。

　　「我就說是良性的，我早說過！」溫媽大聲地衝溫書說，聲音元氣十足，充滿了喜悅和欣喜。

　　溫書緩緩地坐在地上，重重抹把臉，在空中飄蕩幾天的心臟終於重新落回他的身體，背脊貼著牆壁的時候才感覺到那些爭先恐後的冷汗，劫後餘生的狂喜使他渾身使不上力氣。

　　「我早就說了，早就說了…」溫媽不停地重複著，興奮的臉都紅了，整個身體不斷地在顫抖著，但沒有人制止她也沒人因此感到奇怪，所有人都向她投來善意的目光。

　　謝充林蹲在溫書面前，摸了摸他發汗的額頭，憐惜地說：「沒事了，都結束了。」

　　溫書渙散的視線緩緩集中到他的臉上，黑白澄明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謝充林想吻吻他，安慰一下他可憐的大男孩，可現在不合適。於是他伸出手輕撫著溫書的臉頰，又摸了摸他的頭髮，低聲安慰地說：「沒事了，別害怕，都結束了。等下溫叔叔會被推出來，我們要送他回病房。」

　　溫書看著他遲緩地點點頭，眼淚這時才順著眼眶流下來，大顆大顆地砸在它蜷縮的手臂上。

　　謝充林嘆口氣，伸出胳膊抱住溫書，將他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讓他的眼淚流在自己的衣服上。

　　謝充林沒等到和溫書一起回B市，他的秘書一天給他打八百個電話，他不得不提前趕回公司。

　　走之前他到病房看望了一次溫爸，溫爸還沒醒來，溫媽和溫書坐在沙發上。

　　溫書得知他要走了表情有點古怪，有點高興又摻雜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謝充林禮貌得體地跟溫媽告了別，又去跟主治醫生見了一面，才出發去機場。

　　溫書本來要去送他，但被謝充林勸住了，溫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謝充林讓他就待在病房裡，別送他了。

　　溫爸在當天晚上醒過來，精神有點萎靡，沒多久又睡了過去，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過兩天就可以恢復正常。

　　放在心頭的一件大事終於解決，溫媽心情輕鬆不少，連帶著對溫書都和顏悅目起來。

　　「你趕緊回去吧，請假這麼多天，工作不要啦？」溫媽在廚房炒著菜，高聲對客廳的溫書說。

　　溫書正在整理垃圾，「爸現在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不放心就這麼走。」

　　「你留著有什麼用！你會伺候人嗎？」溫媽把炒好的茄子裝盤，「我在這邊看著你爸就可以了，你趕緊回公司掙錢。」

　　溫書只好應了聲，這兩天林夏也給他來過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去銷假，主管已經問過她一次了。

　　溫爸恢復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溫書去醫院看過後，就坐上了回B市的飛機，離開了故鄉。

　　‘中年男人幫’最近又聚在了一起，秦河終於被家裡放出來，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陪他放風。

　　結果溫書剛回B市就被他們拽走了。

　　他們去吃了頓又貴量又少的日料，吃完走到隔壁的KTV，在豪華包裡幾個老男人鬼哭狼嚎著90年代的老歌，把自己唱的熱淚盈眶兩眼淚雙行，也不知道在感動些什麼。

　　從KTV出來已經是半夜，喝了酒的男人決定放縱一下，於是又拐彎去了一家燒烤店，擼著串喝著啤酒吹著牛。

　　溫書都快睏死了，幾次險些一頭撞進烤串裡，多虧旁邊的林楊把他撈起來。

　　但即便他睏的眼睛一閉就能睡著，林楊還是不允許他提前撤場，用他的話說就是，你一走這裡除了我就全是老男人了，多可怕啊！

　　謝充林沒有參與這次秦河的放風之旅，林楊說他現在公司忙的很，管理層整頓什麼什麼的，溫書也聽不太懂，何況他現在滿腦子的漿糊也聽不進去什麼話。

　　林楊總是這樣孜孜不倦地當他和謝充林的傳話筒，每當謝充林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林楊一定是第一個告訴溫書的。

　　溫書相信他們每次見面後，林楊也一樣會向謝充林傳達自己的近況。

　　這根兩面倒的牆頭草。

　　「我們要結婚啦！」林楊小聲地湊在溫書耳邊說。

　　溫書一下夢醒，睜大眼睛，「你們？你和秦河？」

　　「你小聲點！」林楊拍了他一下，臉上是難得的羞澀，「他家終於鬆口了，我們準備去國外領證，然後回國辦個小型婚禮。」

　　怪不得秦河今晚這麼興奮，平時絕對不吃宵夜的今天都吃上燒烤了，「你告訴別人了嗎？」溫書小聲地問他。

　　「還沒有，我們準備辦婚禮前再說，先悄悄地告訴你，你要保密啊。」林楊小聲說。

　　「恭喜你們。」溫書真誠地祝福他，「這麼多年不容易。」

　　「哎，確實不容易，我也沒想到我們能挺到現在。」林楊瞄了眼旁邊和人拼酒的秦河，幸福地笑了笑，一副熱戀中的模樣，「你和老謝，你們，哎，算了，不說這個了。」林楊欲言又止，最後拿起酒杯，一口乾下。

　　溫書喝乾面前的啤酒，眼神放空的看著窗外的夜景。

　　夜幕將整個城市籠罩，從他這個視角望過去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漫天的黑色，沒有一絲光亮。

　　溫書回B市後，撥通家中的電話終於不會被掛斷，不忙的時候溫媽會跟他聊幾句，問他最近吃了什麼穿的什麼，再跟他講溫爸最近的情況。

　　溫爸依舊還是不願意和他溝通，每次溫媽把電話給他讓他講兩句時，他都冷著臉拒絕。

　　溫媽也不多勸，她和溫書講電話事，溫爸就裝作不經意地踱步到旁邊，手上拿著張報紙抖一抖，或者摸一模桌上的水果，假裝自己沒有偷聽。

　　偶爾還會在旁邊咳兩聲，生怕溫書不知道他就在電話旁邊。

　　溫書對於現在這種情況非常滿足。

　　畢竟他做夢都不敢想家中會有軟化態度的一天。

第十九章

　　夏芳語懷孕了，她在懷孕4個多月的時候才告知謝遠道，並且拿出了鑒定書，是個男孩。

　　謝遠道思來想去，還是沒捨得讓她打掉，於是拍板決定將她接到謝宅養身體。

　　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圈子，所有人都知道謝家住進了新女主人，等著看謝夫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謝充林在第二天住回了謝宅，不知道是謝遠道讓他回去，還是謝夫人找他回去撐場子。

　　夏芳語上一次來謝宅還是一副得體小女人姿態，這才短短幾個月卻已經端出了女主人的作態。

　　她剛住進去沒兩天，謝宅的裝飾品就被換了一大半，只因她不喜歡，看了不舒服。過了幾天她又說什麼怕自己不小心摔倒，撞在家具上太危險，一氣將謝宅所有直角的家居全部換成了圓角的。

　　家中廚娘待在謝家三十多年，只不過是看不過眼不忿地說了她一句，第二天廚房裡煮菜的人就換成了一位洋人長相的西餐廚師。

　　謝夫人一反常態，不爭不吵不鬧，對夏芳語的挑釁視若無睹，整日只待在房間中，很少出來。

　　謝充林整日看著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來歲的女人在自家作威作福，忍無可忍，出門想找人喝酒，手在通訊錄上轉了一圈，又覺得沒意思，最後還是開車駛向溫書家。

　　溫書正在家和林楊通話，林楊生動地向他描繪謝家的修羅場，正說的唾沫飛揚興高采烈時，溫書聽見門鈴去開門，也沒顧上從貓眼看一眼。

　　一打開門，就和謝充林對上了視線。

　　「老謝最近肯定煩死了，多了個比自己小那麼多歲的小媽，哈哈哈哈哈……」溫書手中開著免提的手機傳出林楊幸災樂禍的聲音。

　　謝充林站在門口，一隻手撐在門框上，挑了下眉，「林楊？」

　　「……」手機對面瞬間噤了聲，過了好幾秒大吼一聲：「溫書你個叛徒！」然後迅速切斷了通話。

　　溫書尷尬地拿著手機，被當事人抓住背後說他壞話，有些心虛道：「你，你怎麼有時間過來？」

　　謝充林看著他，「怎麼，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在家應付我的小媽？」

　　「沒、沒，我沒這個意思。」溫書差點咬斷舌頭。

　　謝充林玩味地說：「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都沒有。」溫書聽出他是在故意取笑他，抬眼瞪他。

　　「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謝充林笑了，「就這麼讓我站在門口不讓我進去？」

　　溫書苦惱了一下，側身讓他進了房間。

　　只是可憐他最近煩事纏身而已，溫書在心裡想。

　　謝充林邊走進去邊說：「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你沒吃飯？」現在已經10點了，溫書本來都準備睡覺了。

　　「我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怎麼吃的下，不被噎死就算好的。」謝充林坐在沙發上，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疲倦。

　　見他這副樣子，溫書又沒出息地心疼了。

　　他就不應該一時心軟放謝充林進來。

　　他悲哀地發現在謝充林面前他總是丟盔棄甲，不斷地妥協又妥協。

　　溫書狠狠地打開冰箱，暴力翻找出食材，又狠狠地關上冰箱門，像是在跟自己生氣。

　　等他把麵條煮好，端出來擺在謝充林面前，一臉生氣地說：「吃完就趕緊走。」

　　謝充林抬眼看他，疑惑道：「怎麼又生氣了？誰惹你了？」

　　你啊，除了你還有誰。

　　溫書面無表情地坐在旁邊，不回答他。

　　也不關謝充林的事，他是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沒出息。

　　謝充林挑起一筷子麵條，狼吞虎嚥地吃掉一整碗麵，他是真的餓狠了。在謝宅他一整天都沒有胃口，看見吃的東西甚至還反胃，可到了溫書家，不知怎麼回事，饑餓感爭先恐後地從身體內部湧上來。

　　他自覺地把吃完的碗筷拿到廚房沖洗乾淨，等回到客廳，溫書已經是一副要送客的樣子。

　　「……」他還打算今晚賴在這裡的。

　　「不早了，趕緊走吧。」溫書不理會他，直接趕他走。

　　「到底怎麼了，我怎麼惹到你了？你直說好不好。」謝充林無奈地看他，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溫書抿了抿嘴，他怎麼說？說因為他是不想看見謝充林這張臉，因為一看到他他就會沒出息的心軟嗎，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謝充林還想哄他幾句，手機鈴響起，他接起電話，沒聽幾句，臉色劇變，手指有些微顫。

　　溫書看他臉色不對，問：「怎麼了？」

　　謝充林放下手機，臉色發白，表情有些恍惚。他嘴唇顫了顫，聲音從嗓中擠壓出來，「我媽…自殺了。」

　　溫書一怔，這個消息太衝擊了，讓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愣了半天，不知該怎麼安慰眼前的人，只能乾巴巴說一句：「你沒事吧？」

　　「我、我…」謝充林有點無措，往日的冷靜全然不見。

　　溫書顧不得心底那些小心思，走上前輕撫他的胳膊，試圖安撫他。

　　謝充林定了下神，勉強恢復冷靜，「我先過去一趟。」

　　「好。」溫書關切的看著他，「如果需要我，給我打電話。」

　　「嗯。」謝充林抱了抱他，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拿著外套離開了。

　　翌日，溫書白天一直看著手機，手機每響一聲都立馬點開查看。

　　謝充林從昨晚離開後就沒有再聯繫過他，他想打電話問問怎麼樣了，可又不敢撥出這個電話。

　　等晚上下班回到家，他終於在走廊上看見他滿心掛念的人。

　　謝充林蜷縮在他家門口，還穿著昨天離開時的衣服，頭埋在膝蓋中，看起來很無助。

　　溫書走過去，蹲在他面前，頓了頓張開手把男人抱在懷裡，胸腔中的心疼快要淹沒他。

　　懷裡的身體先是僵了一下，隨即卸了力氣，將頭靠在溫書的頸窩中，輕微的呼吸拍打在溫書的脖子上。

　　「她終於解脫了。」男人沉悶而嘶啞的聲音緊貼著溫書耳畔響起。

　　溫書收緊胳膊，頸肩感覺到一片溫熱。

　　溫書抱著眼前脆弱痛苦的男人，胸腔內有一股巨大的心疼炸開。

　　他努力忽視心底裡最深處隱秘的，自私的想法。他努力的壓制著，卻壓不住心疼的同時湧上來的那一絲愉悅。

　　就當他是變態好了，就當他是個自私陰暗的變態。此時此刻脆弱的男人讓他恍惚之間感覺他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只有自己可以安慰他，只有自己可以在他難過的時候給他一個全心全意的溫暖的擁抱。

　　他甚至希望這個瞬間可以變得長一點，讓男人痛苦的時間長一點。

　　讓他屬於自己的時間再久一點。

　　下葬當天溫書陪著謝充林到了現場，此時此刻他拒絕不了謝充林的任何要求。

　　當他們從車上下來，在場的謝家人猜到他是誰，紛紛向他投來打探的視線，不少人對著他側頭竊竊私語。

　　謝充林身穿黑色西裝，身量高大的身體擋住身旁的溫書，面無表情地牽著溫書走到墓碑前。

　　謝遠道已經立在那裡，對他們的到來沒有反應。謝充林沉默地站在他身邊，溫書抬眼看了看，隱隱感覺到兩人之間氣場不太對勁。

　　從年後開始，謝充林偷偷地計劃重架公司管理層，試圖架空謝遠道以及謝遠道在公司的親信。

　　按照計劃，這本來是場艱難並持久的戰爭，沒想到謝夫人的離世反倒給了謝充林一個契機，讓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迅速地大刀闊斧整頓公司。

　　公司內部此刻正腥風血雨，亂鬥成一團，謝家眾人搖擺不定，一時決定不了該站在哪邊。

　　於是在今天眾人都到場的日子，無數的視線在背後打量著他們，試圖從他們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在劍拔弩張的氛圍中，謝充林率先開了口，「夏小姐呢？」

　　謝遠道咳嗽了一聲，說：「小夏她來這裡不合適，她這幾天被嚇壞了，在家裡養身體。」

　　「家裡？」謝充林笑了，「以後確實是她的家了。」

　　「她只待到生產，生了之後就會搬出去。」謝遠道說。

　　「是嗎。」謝充林對於夏芳語會在謝宅待多久，會不會成為新的謝夫人並不關心。

　　謝遠道看著他，「只要你願意，謝家只會有你一個繼承人，小夏肚子裡的不會成為你的威脅。」

　　謝充林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謝遠道沒明白，他根本不是為了所謂的繼承權，繼承權這種東西，謝遠道給他他可以接著，謝遠道不給，他也有的是辦法能拿到。

　　至於那個女人肚子裡的東西，他根本沒有當回事。

　　謝充林冷漠看向墓碑。

　　無論生前是怎樣的人，活得是精彩還是失敗，死後都會變成一座冷冷的墓碑，被抹掉所有痕跡，漸漸被所有人遺忘。

　　在他小時候，他的母親偶爾也會對他很溫柔，也會摸摸他的頭髮，親親他的額頭，溫柔地給他穿上衣服，給他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抱著他在院子裡曬太陽，在暖洋洋的陽光中輕聲地給他講故事聽。

　　這些成為了謝充林童年時唯一的溫暖。

　　每當半夜他的母親歇斯底里地發瘋，面目扭曲地對他拳打腳踢時，他總會想起那個溫柔地抱著他的女人。

　　那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

　　謝充林和謝遠道的戰爭正式打響，這段時間謝充林沒有再踏足謝宅，也沒有回自己的別墅，而是般進了溫書小小的房子。

　　雖然他之前經常在這裡留宿，但還是第一次正式入住。

　　他大張旗鼓的宣布搬家，不僅搬來了幾大箱的東西，同時還帶來了管家廚娘和女傭。

　　溫書黑著臉和謝充林約法三章，如果想要住進來，那就只能一個人住進來，其他人全都遣散。

　　「那誰來打掃誰來做飯誰來洗碗？」謝充林不理解地問。

　　「當然是你來打掃你來做飯你來洗碗。」

　　「憑什麼？」

　　「這是你搬進來的條件，又不用你付房租，幹點活就當抵房租了。」

　　「我還需要交房租？這還是我買的房子！」

　　「你買的又怎麼樣，寫你的名字了嗎？房產證上姓謝？」

　　「你…！」

　　「不樂意就搬出去，剛好箱子也還沒拆，原樣拉回去。」

　　最後這場爭論以溫書的全面勝利，謝充林的全面失敗而宣告結束。

　　他們像是新婚夫夫一樣，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因為一些瑣事而爭吵。有時為了一個沒洗的杯子，有時為了一個打碎的盤子，有時甚至還為了三個芒果應該怎麼分而大動干戈。

　　吵完架，他們會窩在沙發上，頂著暖黃的燈光抱在一起，安靜地看著電視。

　　溫書從來不過問謝充林公司的事，謝充林也不跟他透露絲毫，他依舊每天回來，有時早有時晚，卻一定會回來。

　　有時白天經歷了折磨耗時的鬥爭，晚上拖著疲倦的身體到家，溫書會給他放好浴缸的水，在他泡澡的時候幫他按摩。

　　他們窩在這個小房子裡互相取暖，度過了這個寒冬的尾巴。

　　溫書偶爾會不由自主想，為什麼非要爭呢，直接放棄那些東西不行嗎。

　　他甚至暗暗地希望謝充林輸了就好了，讓他變得一無所有吧，我不會嫌棄他，我會把他撿回家，給他一個家。

　　他想讓謝充林完全的屬於他，他想讓謝充林的眼睛裡只能看見自己，他想讓自己成為謝充林的唯一。

　　可是這些他只能想想，不能說出口，不然謝充林會當他是瘋子，被他嚇跑。

第二十章

　　天氣終於開始回溫，春天如約而至，生活終究是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謝總，一位姓陸的先生要見您，說跟你私人預約過。」秘書的聲音在辦公室話筒內響起。

　　姓陸？陸羽？

　　「請他進來。」謝充林按下通話鍵，下達命令。

　　沒多久，陸羽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掛著溫和的笑容，如沐春風。

　　「謝哥。」他站在謝充林辦公桌前。

　　「先到那邊坐著等我一下。」謝充林仰仰頭，指了下旁邊的沙發，「等我處理完這個。」

　　「好。」陸羽善解人意地笑著，走到沙發旁坐下，秘書送進來一杯茶給他，他禮貌地道謝眼神卻一直追隨著謝充林。

　　謝充林對他的眼神視若無睹，專心的處理手上的事情，等結束後才起身坐到陸羽對面的桌上。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謝充林問他。

　　陸羽笑了笑，溫柔地說：「你最近的情況我也聽說了，所以想來問問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

　　謝充林輕描淡寫地說：「都是些小事，用不著。」

　　陸羽拿出一份文件夾，擺到桌上，「我認為我們可以合作，這是我和家中商量後制定出的方案。」

　　謝充林拿起翻了翻，其中開的條件都大方得很，從商業角度考慮，確實很值得接受，他玩味地看著一副胸有成竹的陸羽，「開這麼好的條件，沒有別的要求？」

　　陸羽聞言羞澀地笑了笑，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謝家現在已經左右不了你，你也不必再按照他們的意願去和女人結婚委屈自己。我出國前就跟家中出過櫃，父母也都很支持我，所以我們可以結婚，雖然國內領不了結婚證，但我們可以去國外結婚，然後再在國內辦一場婚禮，等我們結婚後陸家會全心全力地支持你。」

　　謝充林點點頭，「是要我和你們陸家聯姻？」

　　「我們…我們可以培養感情，」陸羽咬了咬嘴唇，看起來純良無害，「我一直都喜歡你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你也不討厭我對嗎？我們家世相當，從小一起長大，還有誰會比我們更般配的呢？而且你現在處於最困難的時候，我可以無條件的幫你，我也都已經說服好我家裡人了…」

　　謝充林笑了，「無條件幫我？你剛剛說了那麼一大堆難道不是條件嗎？」

　　陸羽辯解道：「我必須給家裡一個交代啊，不然他們怎麼願意聽我的呢？而且…而且難道你不喜歡我嗎？」他滿心希冀地看向謝充林，指尖的微顫透漏出他心中的緊張。

　　謝充林放下手中的資料，懶得再看一眼，「我現在已經有愛人了，聯姻什麼的就算了，今天的話我就當你沒說過。」

　　「愛人？那個溫書？」陸羽急了，溫和的面容被撕碎，他迫切地抓住想起身的謝充林，「他算個什麼東西也能當你的愛人？」

　　謝充林冷下臉，回頭看著面露不甘的陸羽，用力地將他抓住自己的手一點一點掰開，「他是我的愛人，注意你的用詞。」

　　說罷，他不再理會身後失魂落魄的陸羽，直接讓秘書進來送客。

　　晚上謝充林回到家，溫書正在廚房裡做飯，他靠在門框上看著忙活的溫書。

　　溫書圍著的圍裙上有一隻大大的花栗鼠，乖巧地抱著一個瓜子，眼睛又大又萌。

　　謝充林看了半天，突然開口道：「圍裙上的是奇奇還是蒂蒂？」

　　「什麼？」溫書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圍裙上的花栗鼠，說：「是蒂蒂。」

　　「那奇奇呢？」謝充林又問。

　　「奇奇在另一個圍裙上，這兩個是一套。」溫書扭頭看謝充林，「幹嘛突然問這個？」

　　「就突然好奇。」謝充林說，「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它們兩個長得明明一模一樣，你到底怎麼分出來的？」

　　「有什麼分不出來的？奇奇是黑色的鼻子，只有一顆大門牙，蒂蒂是紅色的鼻子，有兩顆虎牙。」溫書理所當然地說，「而且奇奇是單眼皮，蒂蒂是雙眼皮，好分得很，一看就能看出來，分不出來才奇怪吧？」

　　說完他又鄙視地看了一眼謝充林，「當然，你這個假粉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謝充林聳聳肩，無視他的攻擊。他走到溫書背後，胳膊環住他的腰，下巴搭在肩膀上，在溫書耳旁說：「等哪天有空我們去迪士尼玩吧。」

　　「我每週都有空。」溫書動了動身體，不自在地說，「你這麼忙，哪裡抽的出空來？」

　　「抽的出來，最多再有一個月，公司的事就能結尾，到時候我們出去玩吧。」

　　溫書輕聲哼了一聲，沒說話。

　　「先去S市的迪士尼玩一圈，然後去HK的玩一圈，之後再去LA的迪士尼玩一圈，我們把所有的迪士尼全部玩一圈，玩個夠。每個國家的奇奇蒂蒂我們都去見一面，跟它們合照。」謝充林說。

　　溫書被他說的有點心動，但理智尚在，「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玩，我還要上班呢。」

　　「辭…」

　　謝充林剛說一個字就被溫書打斷，「不辭，謝謝。」

　　「那就請假。」謝充林從善如流地說，「請個十天半個月的，請到你們公司不高興了把你開了也行。」

　　溫書扭頭瞪他，「你能不能別總盯著我的工作不放？」

　　謝充林抬眼看他，跟他對視著，眼角含著笑意，「我這不是怕你上班太累了嗎。」

　　「謝謝你啊，一點不累。」溫書伸手推了推他，「別扒在我身上了，湯都要燒乾了，起開，讓我過去。」

　　謝充林鬆開溫書，等溫書把煲的湯端到桌上後，又湊過去抱住他，像個大型玩偶掛件一樣。

　　溫書一臉無奈，「你軟骨做的是不是？自己站不起來啊。」

　　謝充林賴著他，「嗯，站不起來。」

　　真要命。

　　老男人撒起嬌來真要命。

　　溫書拿他沒辦法，只好帶著身上的大型掛件走到廚房，把做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由於謝充林的體積與重量過於龐大，導致他的行動速度變緩，辦事效率變低，走了好幾趟才把所有飯菜都擺好。

　　「好了吧，可以坐下吃飯了吧。」溫書說。

　　謝充林戀戀不捨地收了手，坐在椅子上。

　　溫書終於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輕盈不少。他坐下，先給自己盛了碗湯，又給謝充林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謝充林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湯，沉默了一下，抬頭看向溫書，「你想過結婚的事嗎？」

　　溫書的臉色一下變冷，「你什麼意思？」

　　謝充林拿著碗裡的湯匙，輕輕攪動著，「我想像的婚姻，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溫書聞言臉色緩了緩。

　　「每天回家都有熱飯吃熱湯喝。」謝充林說。

　　「你找個保姆也能達到這種要求。」溫書說。

　　謝充林沒理會他的調侃，眼睛認真看著他，「還有你在家裡等我。」

　　溫書呼吸滯了滯，沒說出話來。

　　「你呢，你想像的婚姻是什麼樣？」謝充林問他。

　　溫書慌亂地低下頭，喝了口碗裡的湯，「我沒想過結婚的事。」

　　他給謝充林夾了一筷子油麥菜，「快吃吧，別說話了。」

　　謝充林把他夾過來的菜塞進嘴裡，鼓著雙頰衝他笑了一下。

　　「傻樣。」溫書看著他說。

第二十一章

　　過了幾個月之後，溫書上班時接到了謝遠道的電話，邀請他見一面，溫書答應了。他下午向公司請了假，到了約定的地點。

　　謝遠道約在一家古風建築的茶館，一走進門就能聞到濃郁的茶香味。溫書在服務生的帶路下，進了一個包廂。

　　「坐吧。」謝遠道坐在包廂內，聽見門口的動靜沒有抬頭，專心洗手上的茶。

　　溫書坐在對面，心裡有些緊張，不知道謝遠道找他來是想說些什麼。

　　半晌，謝遠道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和，「平時喝茶嗎？」

　　「平時不太喝。」溫書誠實地說。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謝遠道，在接到電話後他想了無數個會發生的場景，可就是沒想到見面之後會這麼平靜，安靜的讓他有些尷尬。

　　謝遠道倒著手中的茶，說：「年輕人還是要多喝點茶，對身體好，不要總喝那些咖啡什麼的。」

　　溫書其實也不愛喝咖啡，但他還是表示受教地應了聲。

　　謝遠道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不知道。」

　　「我想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謝遠道放下茶杯，「去年謝充林那小子跟我說他不結婚的時候我就想找你見一面了，後來發生了點別的事就給耽擱了，不過現在見也不晚。」

　　溫書不明白他想說些什麼，只能正襟危坐地看著他。

　　「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五年多。」到夏天的時候就正好六年。

　　「挺久的了。」謝遠道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溫書面前，溫書誠惶誠恐地接過，險些將茶灑出來。

　　「我年紀大了，對很多事都力不從心，鬥不過也沒力氣鬥了。」謝遠道將茶壺裡剩下的茶倒在旁邊的精緻小桶內，「更何況我還有個未出生的兒子，我已經沒了一個兒子，不敢再拿一個兒子來賭了。」

　　「謝叔叔，」溫書緊緊握住茶杯，指尖泛白，「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謝家的事以後我管不了了，你們的事我以後也管不了了。」謝遠道深深看他一眼，「虎父無犬子，那小子比我心狠。」

　　溫書一怔，沒反應過來。

　　謝遠道不再看他，將燒好的水水倒入茶壺，動作嫻熟，透著風雅，「以後就好好和他過日子吧。」

　　溫書終於緩過神，鄭重地看著他說：「謝謝您。」

　　謝遠道笑了下，眼角的皺紋擠壓在一起，可這並不影響他的容貌，有些人就算是老了，眉眼也還是散發著魅力，「不用謝我，我不過是輸了而已，商場如戰場，就算是親父子也多的是鬥個你死我活的，我不過是為了能安安穩穩地安享晚年罷了。」

　　「如果以後你能勸勸他，偶爾回趟家，算了算了，他不會聽的。」謝遠道笑著，像說起自家不聽話的小孩，他搖搖頭，「你走吧。」

　　溫書從坐下到離開沒超十分鐘，他稀裡糊地的出了茶館，腦袋有點懵。太陽的光線灑在他的臉上，讓他微微瞇起眼睛。

　　謝充林和謝遠道的鬥爭已經結束，謝充林會重新回到謝家，掌管整個謝家。

　　那謝充林會從自己家中搬走嗎？會回到謝家本宅還是回他自己的房子？

　　溫書不敢賭。

　　謝充林愛他嗎，答案是肯定的，他相信他多少是愛自己的。

　　他們已經一起住了幾個月，謝充林沒有表現出任何膩煩的反應。如果不愛他，謝充林怎麼不可能容忍蝸居在一個小房子裡這麼久，還每天都要做飯洗碗掃地拖地。

　　可是謝充林現在能堅持幾個月，但他能保證堅持幾年，或者幾十年嗎？

　　溫書不確定。

　　他不知道謝充林是真的適應這樣的生活，還是只圖一時新鮮。

　　如果只是圖一時新鮮，謝充林遲早會再一次走掉。

　　他想擁有完整的謝充林，如果擁有不了，那就索性不要。

　　他已經在謝充林身上栽過一次，不想再栽一次。

　　在開車回家路上溫書接到謝充林的電話。

　　「你在哪？怎麼不在公司？」

　　溫書把手機開著免提放在副駕駛座位上，「你去我公司了？」

　　「我今天難得下班早，想來接你下班，結果你竟然不在公司。你現在在哪？」

　　溫書臉上掛著他自己都沒發覺的笑容，「我在回家的路上。」

　　「你今天下班這麼早？」

　　「我下午請假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前面紅燈，溫書將車停下，拿起手機，脫口而出：「就是想你了。」

　　「……」謝充林過了兩秒才開口，竟然透著點不好意思，「你要是不請假你現在就能見到我了，你笨不笨啊。」

　　「是啊。」溫書笑著，「我太笨了。」

　　「你現在在哪？你別動，我去找你。」

　　溫書報了地址，把車停在路邊，沒多久就在後視鏡裡看到謝充林的車。謝充林把車停在後面，下車上了溫書的車。

　　他一坐上副駕駛就開口道：「你騙我！」

　　「啊？」溫書一愣，看著他，「我騙你什麼了？」

　　「你根本不是從公司出來的，你從公司回家不會經過這條路，你下午到底幹什麼去了？」謝充林擺出一副捉奸的樣子，憤憤道。

　　溫書沒想到他竟然還能關注到這點，他笑了下，全盤托出，「你爸找我，我和他見了一面。」

　　謝充林立馬皺起眉毛，表情嚴肅，「他找你幹什麼？」

　　「也沒說什麼。」溫書看著謝充林的臉，「就說什麼小夏的預產期是九月份…」

　　「他和你說這些幹什麼？」

　　「炫耀他的新兒子吧。」溫書聳了聳肩。

　　「他還說什麼了？」謝充林追問。

　　「我想想啊，」溫書裝作回想的樣子，「啊，想到了，還說以後讓我好好和你過日子。」

　　謝充林有點驚訝，沒想到謝遠道會說這種話，他看著溫書微微笑著的臉，有些忐忑地說：「那，那你是怎麼想的？」

　　溫書明知故問：「什麼我怎麼想的？」

　　謝充林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還是有些急了，「他說讓你和我好好過日子，你怎麼想的！」

　　「啊，這個啊。」溫書臉上的笑容蔓延開來，眼角都帶著笑，「你怎麼想的？」

　　「我當然是想好好的過了。」謝充林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想認真的和你在一起，和你組建一個家庭。以後沒有小孩也可以，就我們兩個人，就在你那個小破小破的房子裡。」

　　溫書不樂意了，「什麼叫小破小破的房子？哪裡小哪裡破了？」

　　「你別打岔。」謝充林緊張地咳嗽了一下，「你呢？你願意嗎？」

　　溫書突然收了微笑，面無表情看著他。

　　謝充林被他看的心底發虛，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底氣也快要被看光。

　　本來今天提前到溫書公司去接他，就是想接他去高級餐廳吃個飯，雇個人在旁邊拉個小提琴，拉完再送束玫瑰，然後就可以順利成章地告個白訴個衷腸什麼的。

　　多麼完美。

　　結果這些計劃都被謝遠道這個手下敗將給打亂了！

　　正當謝充林焦慮地忍不住想開口時，溫書慢慢湊上去，輕輕地吻住了他。

　　謝充林腦袋空白，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立刻狠狠地回吻過去，用力碾壓著溫書的雙唇。

　　溫書不適地哼了一聲，謝充林像被刺激了一樣，狠狠地抱住他，力氣大的像是要將他按進自己的身體內。他們互相糾纏著，車內氣溫升高，只發出曖昧的聲音。

　　等這一吻結束，溫書眼角泛紅地微喘著，唇上還沾著口水。

　　謝充林抱著他不滿足地一下一下親吻著他的眉毛鼻梁，低聲喃喃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寶寶，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溫書無奈看著男人，手掌撫上他的臉，再一次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是輕柔的綿長的，承載了所有的愛意和溫柔。

　　溫書閉上眼睛。

　　就再信他一次吧，就再試一次吧。

　　希望這次不要又輸的一塌糊塗。

　　
－正文完－

　　
番外1

　　1

　　謝充林又一次的和溫書吵起來，這次是因為他在溫書的車上發現了顧苂火的工作卡。

　　溫書坐在沙發上，無力地扶額，「我解釋過了，昨天下班的時候我順路送他回來，他不小心掉在我車上的。」

　　謝充林像個被侵犯了領地的獅子，「他沒腿還是沒腳？為什麼非要坐你的車回來，他不會打車啊！」

　　溫書簡直無語，「你至於嗎？又不是每天送，昨天雨下的那麼大，我就順路送一下他而已。」

　　「我至於嗎？」謝充林冷笑，「你別說你不知道那傢伙對你存的什麼心思，他看你的眼神就跟狗見了骨頭一樣，恨不得咬上一口，你說我至於嗎？」

　　「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現在提這個有意思嗎？我早就拒絕過他了，我們現在除了工作關係什麼也沒有，我就送他回家而已你發這麼大脾氣？那你怎麼不說那個陸什麼玩意的昨天還給你打電話呢？還是大半夜！淩晨三點！」

　　「這又關陸羽什麼事，他打電話我也沒接啊，我不是直接掛了嗎？」謝充林都無語了。

　　「是，你是掛了，那上次呢？」溫書徹底地開始翻舊帳，「在停車場那次，你倆還在停車場野戰呢，我說什麼了嗎？我不也大度的從來不提嗎？」

　　「什麼野戰，你少在那邊瞎說，他就抱了我一下，我不是立馬推開了嗎？」

　　「立馬推開？」溫書學著謝充林冷笑，「光我看見就抱著好幾秒，我沒看見之前誰知道你們抱了多久啊。」

　　「行行行。」謝充林做了個投降的動作，「翻陳年舊帳有意思嗎？」

　　「沒意思。」溫書從沙發上跳起來，「所以你也不許提了，我們扯平了，休戰休戰。」

　　謝充林急了，「誰和你扯平了，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你……」

　　溫書充耳不聞，不搭理他直接走進廚房，自言自語地說，「啊，好餓啊，家裡有沒有吃的啊…」

　　謝充林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再多怒氣也只能嚥回肚子裡去，他和溫書吵架就從來沒贏過，次次都慘敗，這個狡猾的小孩。

　　2

　　秦河和林楊辦了場小型溫馨的婚禮，只請了親友和朋友。剛好這天溫書犯胃病，看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卻不能吃，謝充林只讓後廚幫他煮了碗粥。

　　粥多難喝啊，粥有什麼味道？

　　溫書想吃肉，想吃海鮮，可謝充林在旁邊看的緊，不給他任何偷吃的機會。於是他脾氣上來了，堵著氣什麼也不吃。

　　謝充林早就習慣了，也不介意他冷著的臉，端起粥，一勺一勺地餵他。

　　溫書沒辦法只能張口接受他的投餵，越喝越覺得難喝，越難喝就越生氣，於是在謝充林不小心將一滴粥滴在他的腿上時，終於爆發了，「你會不會伺候人！」

　　謝充林淡定著臉拿紙幫他擦乾淨，不理會旁邊人打探的視線，繼續餵他。可溫書卻怎麼也不願意喝了，緊閉著嘴，彷彿他要餵他毒藥一樣。

　　謝充林輕嘆一口氣，低聲哄他，「寶寶，你把這碗喝完，我讓你吃一口龍蝦。」

　　「真的？」溫書狐疑地看他。

　　謝充林點點頭。

　　溫書雖然有點不相信，但還是配合地喝完這碗難喝的粥。

　　「快快，我要那隻龍蝦，比較肥。」剛喝完溫書就指著餐桌上的盤子，興奮地讓謝充林幫他夾。

　　謝充林夾起他說的那隻龍蝦，幫他剝了殼，然後將一塊龍蝦肉放進他的盤子。

　　溫書心滿意足地吃下龍蝦肉，眼睛還眼巴巴看著謝充林手上剩下的龍蝦，可謝充林卻把剩下的龍蝦放下，沒有要給他的打算。

　　「？」溫書看他，「繼續啊。」

　　謝充林瞥他一眼，淡定說：「你不是已經吃了嗎？」

　　「我才吃了一小塊，還沒我指頭大！」

　　「我說了，你把粥喝完，我讓你吃一口龍蝦。」

　　「……」溫書徹底抓狂了，可是謝充林充耳不聞，任由他在一旁對他進行控訴，等他說累了，甚至還遞給他一杯水。

　　溫書徹底絕望了，他對這個老男人實在是沒招了。

　　3

　　參加完婚禮回家，謝充林非要也辦個婚禮。

　　「還要辦婚禮？」

　　「辦啊，當然得辦，我們要辦個超級無敵巨大豪華的，至少得請兩百桌，不要跟秦河他們一樣小家子氣的，還不到100人，都不夠看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破產了。」

　　「你瘋了嗎？兩百桌？得多大的場地才能裝得下啊？」

　　「你知道我一年包出去多少份子錢嗎？我都包了快20年了，我結婚的時候當然要掙回來，不然我多虧？我要把曾經上過禮的全都都請上，還有那些結過好幾次婚騙過我好幾次禮金的，通通都叫上，一個也不能落下。」

　　「……」

　　「你結婚就是為了掙回以前的份子錢嗎？你缺那點錢嗎？你不會是要破產了吧？」

　　「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不是我結婚，是我們結婚，而且不是為了掙回份子錢，是順便把份子錢掙回來。」

　　「我可沒答應你要結婚，滾一邊去，別妨礙我看電視劇。」

　　「為什麼不結？咱倆都這樣了，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任？睡了就跑是不是？」

　　「…結婚這麼大的事，哪能這麼草率的決定，而且結婚不還得先通知家裡人嗎，你跟你家裡商量了嗎？」

　　「我的婚禮我自己決定，不用跟他商量。」

　　「我需要啊！我如果要結婚肯定要通知家裡啊，我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開口？讓他們來參加咱倆的婚禮，這不是存心想氣死他們嗎？」

　　「沒關係，這都不算事，我陪你一起回去一趟，親自上門提親。」

　　「……你滾。」

　　「我現在就訂機票，你快去收拾行李，我們現在就出發！」

　　「出發你個頭，你給我放下手機！」

　　4

　　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謝充林為了婚禮的事整日神神叨叨，犯了焦躁症一樣地和溫書碎碎唸。

　　「婚禮現場布置用用的花確定了嗎？用粉色太娘了吧？白色的話會不會有點像葬禮？黃色的會不會招蜜蜂啊？還有那個餐具選好了沒有？菜品確定是中式還是西式的了嗎？有些來賓都七老八十的了吃三分熟牛排不會拉肚子吧？來客名單已經確認好了嗎？座位都分好了嗎？」

　　「……座位還要特意分？」

　　「當然了，不同圈子要坐在不同的位置，有些就算一個圈子裡的也不能坐在一個桌上。」

　　「為什麼？」

　　「圈子裡不少人都不合，有的是明面的有的是暗地裡的，如果冒然分到一張桌子上，可能會打起來，那樣多不吉利。所以位置一定要分好，那些搶過對方項目的，睡過對方女人的，最好讓他們正常婚禮都看不到彼此。」

　　「……」

　　「而且每張桌子上的座位也很有講究。每張桌子都有主位和次位，看舞台最佳視角的就是主位，需要側身扭頭才能看到舞台的就是次位。所以每一張桌子上的位置也都需要安排好，不然容易得罪人。就比如那個什麼方總，最計較這回事，上次有個婚禮整場下來脖子都快扭傷了，回去就破壞了對方的一個項目…」

　　「……」

　　「還有……」

　　「…夠了！」

番外2

　　謝充林的童年很沒意思。

　　父親常年不回家，母親對他責罵鞭打，日復一日，無限循環。

　　他經常在想，他的家為什麼和他在書中看到的不一樣，和電視裡的也不一樣，就連路邊牽著手擠公交的一家三口，看起來都比他們家有意思多了。

　　在外風流的父親，在家以淚洗面的母親，看著他們他不可避免地開始厭惡感情，恐懼婚姻。

　　他第一次被示愛是在初中，臉色泛紅的小女生拿著情書遞給他，嬌滴滴的聲音裡全是愛慕，就連看向他的眼睛裡都充滿了柔情。

　　當天晚上他在家吐個死去活來。那雙眼睛讓他想起他的母親，他的母親看向他父親的時候也是那樣的眼神，溫柔又深情。

　　這讓他感到噁心。

　　後來他開始只接受床伴，不接受感情糾纏，一旦看到對方眼裡出現熟悉的溫度，他就會迅速離開。

　　他明白，他的家庭，或者說他的母親成為了他身上永恆的枷鎖，至死都無法掙脫。

　　再後來他遇到了溫書。

　　一開始他只是被溫書的外貌吸引，誰會不喜歡一個充滿少年感的男孩？

　　可是溫書的眼神太過單純，單純的讓他不忍傷害他，想著就算了，沒必要去禍害一個小孩。

　　直到他們準備上床那天，他說出了那些話，如預料一樣，溫書走了。他有點傷心又有點解脫，他和溫書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乾淨的人本就應該和乾淨的人在一起。

　　像他這種活在泥潭裡的，只會毀了溫書。

　　可他沒想到溫書後來又找到他，自以為不懼地說著那些大膽的話。

　　溫書不知道，他自己在說那些話的時候，眼裡充滿了害怕和膽怯，甚至連身體都在顫抖著。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堅持說完了，並且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不對，是一臉不怕死地看著他。

　　這激起了他內心的暴戾，讓他想把眼前這雙乾淨的眼睛毀掉。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上了他。

　　後來他成功了，他看到溫書的眼睛漸漸地不再燃起對他的愛意，只充斥著悲傷，到後來連悲傷也沒有了。

　　他開始不敢見溫書。

　　他搞不清自己這是什麼心理，按往常這段感情早就該結束了，可這次他卻說不出結束的話。

　　後來，他要結婚了，他明白這是個機會。

　　他該放溫書走了。

　　其實他心裡明白，就算他不主動提，再過一段時間溫書也會主動提。

　　那還是由他來開這個口吧。

　　他以為分開後他會輕鬆，會鬆一口氣，壓在心裡的負擔會消失。

　　可是並沒有。

　　他開始變得煩躁，整日整日的煩躁，壓不下去。

　　他開始不斷地想起溫書。

　　在夜深的時候，在清晨睜眼的時候，在吃飯的時候，在喝酒的時候。

　　想他現在在做什麼，吃飯了沒有，吃的什麼，心情怎麼樣。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

　　不是現在才魔怔，而是第一次見到溫書的時候就開始魔怔了。

　　再後來他解除了婚約。

　　從前的他以為自己遲早會踏入婚姻，可真的試了一回，他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克服心中的那股恐懼。

　　對婚姻的恐懼。

　　他決定不再結婚。

　　那段時間他見到了溫書，可是溫書似乎並不想看見他，面對給他總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樣。

　　他很生氣也很憤怒，所以在又一次被拒絕後他做了錯事，但他也不是太後悔，因為他本來就是個禽獸。

　　他終於明白了，他是愛溫書的。當他明白的那一瞬間，曾經那些折磨過他無數個日夜的情緒都有了答案。

　　因為他愛溫書，所以才會感到痛苦。

　　愛是煩惱的，痛苦的，糾結的，折磨人的。

　　但它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恐怖。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厭惡並恐懼愛情的，可是當他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很高興，發自內心由衷地高興。

　　因為這個人是溫書，他愛的人是溫書。

番外3 新年快樂（一）

　　「你今年還是不回家過年嗎？」快下班了，林夏偏過頭問溫書。

　　溫書頓了下，眼裡浮現出笑意，「今年回家。」

　　「啊？」林夏看起來有點遺憾，「本來還想邀請你到我們家吃餃子呢。」

　　溫書笑著說：「下次吧。」

　　到了下班的時間，溫書的手機十分準時地，一分鐘都沒差地響起來。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溫書慢悠悠地將東西全部都整理好，才伸出手拿過手機。

　　「怎麼這麼慢？」剛接通電話，謝充林的聲音就傳過來。

　　溫書抬眼看了眼牆上的錶，「離下班才過去不到2分鐘。」

　　「我已經在停車場等你半個小時了！」謝充林強調道。

　　「所以說你幹嘛這麼早來啊。」溫書邊說著邊往外走，「不是都跟你說了下班時間了嗎。」

　　「別囉嗦，趕緊下來，從電梯出來右拐就能看見我。」說完謝充林沒等溫書的回復就掛斷了電話。

　　到底是誰囉嗦啊，溫書暗自嘆了口氣。

　　他收起手機，走到電梯旁，按下電梯鍵。

　　「溫哥。」身後有人叫他，他回頭，看到顧苂火。

　　「我剛剛還去辦公室找你呢，你怎麼走得這麼快，剛下班就溜了。」顧苂火說。

　　溫書無奈笑了一下，「樓下有人在等我。」

　　不僅等他，還瘋狂催他。

　　「謝哥？」

　　「嗯。」溫書點點頭。

　　「哦…」顧苂火看著電梯上方的屏幕，語氣漫不經心，「你們今年一起過年嗎？」

　　「是啊。」溫書一想到這個，眼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顧苂火側頭看了他一眼，頓了頓沒說話。

　　電梯到了，門打開，他們走進去。

　　電梯裡，溫書按了-2樓，又按了1樓。

　　快到1樓的時候，顧苂火對著溫書笑了一下，「今年不用我再給你送餃子了吧？」

　　溫書聞言抿了下嘴，笑起來，「不用了。」

　　電梯到了一樓，顧苂火走出去，回頭對溫書說：「新年快樂。」

　　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溫書對他歪了下頭，眨眨眼：「新年快樂。」

　　到了停車場，溫書剛出電梯，還沒來得及右拐，就聽到一陣車喇叭聲。

　　他無奈揚了揚眉，加快步伐，沒走兩步就看到謝充林那輛極其惹眼的車，他走過去打開門坐上去。

　　「開這輛車？」溫書問。

　　「怎麼了，不好嗎？」謝充林顯然對自己的選擇非常滿意。

　　溫書把想說的話嚥下去，「也沒有不好，挺好的。」

　　謝充林一臉這還用得著你說的模樣，喜滋滋地啟動車，下一秒又熄滅火，扭頭問溫書，「你覺得我看起來怎麼樣？」

　　溫書其實剛剛還沒上車時就已經滿腹疑惑了，只不過礙於謝充林的自尊沒有說出口。

　　現在謝充林主動問他，就不能怪他了吧？

　　溫書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謝充林的頭髮上戳了下，謝充林立馬迅速地朝後仰頭，嘴中說著：「你幹嘛？別弄亂我的髮型啊。」

　　溫書搓了搓手指，彷彿在確定剛剛那硬邦邦的手感是真實存在的。

　　「你噴那麼多髮膠幹什麼？」溫書無語看他。

　　謝充林一揚眉，「帥嗎？」

　　「……」

　　謝充林見他不說話，立馬皺起眉，「怎麼？看起來很奇怪嗎？」

　　他打開遮陽板的鏡子，左右仔細看著，試圖找出奇怪的地方。

　　「不說你這個頭髮。」溫書的視線投向他的身上，「你這一身閃死人的西裝又是怎麼回事？」

　　「這可是我專門找義大利的設計師連夜一個月趕出來的，不是也給你做了一套嗎，你自己不穿。」謝充林抻了抻自己身上的西裝，得意地看向溫書。

　　「不是，你搞這麼正式幹嘛啊？」溫書簡直無語，「要去頒獎典禮嗎？」

　　「你懂什麼？這可是我第一次上門，怎麼能不正式點？」

　　「那也太正式點了吧……」

　　謝充林揮揮手，一副懶得跟他多言語的模樣，「你不懂。」

　　溫書眨眨眼，好吧，是他不懂，他是真的不懂為什麼去他家要打扮得像隻大公雞。

　　「你高興就好。」溫書微微一笑。

　　謝充林對著鏡子整理著髮型，「你看看後面，買的東西夠嗎？用不用再去買點？」

　　溫書轉身看向後排，差點一口氣沒轉過來。

　　謝充林今天開的這輛車算是比較大的車型了，後排寬大得兩個成年人在上面車震都沒什麼問題。可現在後座卻變得十分擁擠，被無數的禮盒給堆滿，別說成年人了，連隻小貓都塞不進去。

　　「後備箱還有。」謝充林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洋洋。

　　溫書扭過頭對謝充林說：「你瘋了吧？」

　　「怎麼了？」謝充林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你買這麼多，到時候怎麼搬上去啊？」溫書簡直想打開他的腦殼看看，「我可提前告訴你，我們家沒有電梯，這些都得人工一趟一趟搬上去。」

　　「沒有電梯？」這確實是個問題，謝充林皺著眉思考了一下，「你說如果我現在找人去安電梯，我們到的時候能安好嗎？」

　　「……」溫書話都不想說了。

　　謝充林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問問秘書這個操作的可能性。

　　溫書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謝充林皺眉看他，「你幹什麼？快還給我，別鬧。」

　　溫書有些疲倦地倒在椅背上，他現在只想直接閉眼，「別瞎整了，開車吧。」

　　「快還給我，我還要…」

　　溫書扭頭看他一眼。

　　「……」謝充林把要說的話全部嚥回去，聽話地啟動車。

　　從B市開車到C市需要4個小時，不出意料的話，十點左右就能到溫書家。

　　可差就是差在這個不出意料的話。

　　溫書看著窗外紋絲不動的車流，只想扭頭打謝充林一頓。

　　一開始他就反對開車回去，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會堵，要不是謝充林死活堅持，他早就買好機票，現在沒準都到家了。

　　溫書越想越氣，扭過頭狠狠瞪了謝充林一眼。

　　堵車堵成這樣謝充林心裡也悶，但此時他自覺理虧，沒敢吱聲。

　　他探過身在後排翻了翻，翻出幾瓶水和一袋子零食，殷勤地把礦泉水的蓋子打開，獻禮一樣遞到溫書面前，「喝點水吧。」

　　溫書沒有接過去，深深嘆了口氣，「喝什麼水，等下想上廁所怎麼辦？」

　　「額…」謝充林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想到這點。

　　他把礦泉水重新擰好扔到一邊，然後在零食袋裡翻出一袋麵包，「那吃點東西。」

　　溫書現在沒什麼胃口，但還是接過麵包，撕下一小塊，塞到謝充林嘴裡。

　　謝充林三兩下嚼了嚥下去，俯過身在溫書臉上親了一下，「估計就堵一會兒，等會兒天黑了就不堵了。」

　　天黑了就不堵了。

　　多麼純真的願望啊。

　　溫書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了，醒來路邊的風景還是沒怎麼變，估摸著只前進了幾十米。

　　他才睜開眼，旁邊謝充林就看過來，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要不要吃點東西？」

　　溫書看著身上蓋著的謝充林那死鬼據說義大利空運回來的西裝外套，心中軟了一下，抓過謝充林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要不要睡一會兒？」

　　謝充林笑了下，「不用。」

　　溫書坐起來，看了看前面依舊堵得死死的車流，「我來開吧，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動不了，你還是休息一會兒，不想睡就瞇會兒。」

　　「你開什麼你開，你拿了本之後就沒碰過車，怎麼能讓你開。」謝充林搖搖頭。

　　執拗的老男人，溫書在心中想。

　　「你把座位往後調調。」溫書說。

　　「嗯？」謝充林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聽話地將座椅往後調了調。

　　溫書掀開身上的西裝，脫了鞋，在車廂內起身，弓著腰爬到謝充林那邊。

　　謝充林一見他的動作，立馬伸出手護著他的頭，怕他不小心撞到車頂。

　　溫書艱難地爬到謝充林身上，然後在他懷裡找到一個蜷縮的姿勢。

　　謝充林沒有動，任由他窩在自己懷裡，伸手拿過副駕駛的外套，小心蓋在溫書身上。

　　溫書摟著他的脖子，抬起頭對他說：「你瞇會兒吧，我看著，如果車動了我就叫你。」

　　謝充林垂眼看著溫書的眼睛，低頭在他眼皮上親了一下，「好。」

　　溫書偏過頭，把頭枕在他的肩窩處。

　　謝充林摸了摸他溫順的頭髮，鼻尖縈繞著溫書身上好聞的氣味，安心地閉上眼睛。

番外3 新年快樂（二）

　　清晨時，路上終於沒那麼堵，謝充林開著車，離溫書家越近，面上的表情就越嚴肅，熬夜過後的疲倦也全都消失不見，整個嚴陣以待的模樣，看得旁邊的溫書幾次拿出手機錄下來，準備以後拿出來用作嘲笑他。

　　等到了溫書家，天已經全亮了，快走兩步沒準還能吃上頓早飯。

　　到了小區樓下，溫書連忙打開車門，在新鮮的空氣中舒坦地伸了個懶腰。

　　這一路在車上差點沒把他給悶壞了，屁股都坐疼了。

　　等他伸完懶腰，回頭卻沒見到謝充林下車，他彎腰敲敲車窗，「下車啊。」

　　等他又敲了一遍車窗，謝充林這才磨磨唧唧地從車上下來。

　　「墨跡什麼呢？」溫書問他。

　　謝充林抬手碰了碰自己已經完全不成型的頭髮，又看了看身上皺巴巴的西服，眉頭皺得十分之深，「我要不要去捯飭一下？」

　　溫書看著他，「我們這裡可能沒有符合你要求的Tony。」

　　謝充林看著車窗上投映出的自己的模樣，一臉苦大仇深，「我這樣怎麼見人？」

　　「怎麼就見不了人了。」溫書走到他旁邊，摸了摸他的臉，「特別帥，特別能見人。」

　　謝充林雖然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但還是問道：「真的？」

　　溫書認真點點頭，「真的。」

　　「可是…」

　　「別可是了。」溫書打斷他，「再可是連年夜飯都趕不上了。」

　　謝充林只好把想找Tony的心收回去，認命地去後備箱準備抬東西。

　　等他吭哧吭哧提著滿滿兩手的東西爬上6樓，見到溫書正準備按門鈴，立馬邁步過去，抓住溫書的手。

　　溫書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先別按門鈴，東西都還沒搬完呢。」謝充林說。

　　溫書一臉疑惑，「還得等東西搬完才能按門鈴？」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那當然啊。」謝充林一臉理所應當，「等岳父岳母一開門，看到滿滿的禮物，多驚喜啊。」

　　「岳……」溫書深吸一口氣，懶得跟他爭這個，「一車東西得搬到什麼時候啊？而且真要全擺在門口，那估計就不是驚喜了，而是驚嚇。」

　　謝充林擺擺手，「不用你管了，你就待在這裡，我下去搬，等全搬完了你再敲門。」

　　雖然謝充林話是這麼說的，但溫書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謝充林一趟又一趟地搬那麼多東西，真等他搬完，還不知道要到幾點。

　　溫書跟著謝充林來回跑了好幾趟，總算好不容易地把車上的東西全部挪到了家門口，整個走廊全都被堵住了，上面如果有人想下來估計都嗆。

　　溫書累得連罵謝充林的力氣都沒了，喘了幾口氣說：「這下能按門鈴了吧？」

　　謝充林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精緻的小手帕，擦掉臉上和脖子上的薄汗。然後伸手抻了抻西裝，讓它稍微不那麼皺一點，隨後又把額頭前掉下來的碎髮撥回去。這才深吸一口氣，嚴肅地看著溫書，「按吧。」

　　溫書得到命令，剛要抬手去按門鈴，沒想到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打開。

　　溫書從餘光中看到謝充林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臉上表情也繃緊起來。

　　溫媽本來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外面有動靜，於是便起身打開門想看看是怎麼回事，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滿滿的各種各樣的禮盒，以及在禮盒的襯托下不是那麼顯眼的兩人，「你們回來了？」

　　「媽。」溫書見到溫媽，笑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們得中午才能到呢，到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溫媽視線從溫書身上掃到謝充林身上。

　　溫書感覺到謝充林的神經一下就繃緊了，然後便聽到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

　　「您好。」謝充林對著溫媽說，「打擾您了。」

　　溫書在一旁看著，要不是當下氣氛還挺微妙，他都要笑出聲了。

　　回想到以前在病房那次，謝充林見到溫媽時，雖也沒多嫻熟，但至少表現得體，遊刃有餘。哪曾想現在能給他緊張成這樣，正常說句話都說不利索。

　　溫媽對著謝充林也有點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快進來吧。」

　　謝充林立馬領起東西準備進門，溫媽看著他這架勢，「哎呦，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回來啊。」

　　謝充林把東西放進門，又出來搬第二趟，笑著說：「這些不算多。」

　　他本來準備買更多，但怕被溫書罵，於是稍微克制了一點。

　　溫書走進客廳，探頭望了望，回頭問溫媽，「我爸呢？」

　　「你爸去張叔叔家去了。」溫媽提起這個就有點不高興，「你說大過年的跑人家家去幹嘛呀，真是閒得慌，非說要去下盤棋，不下這年都過不好，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

　　溫書過來摟著溫媽坐到客廳上，「我爸平常也沒什麼愛好，不也就只好下口棋嗎，就讓他去唄，下完就回來了。」

　　溫媽哼了一聲，回過頭看著來來回回搬東西的謝充林，推了一下溫書，「快去幫幫小謝，怎麼只讓人家自己搬呢。」

　　謝充林聽到溫媽的話，立馬抬頭擺擺手，「不用了，你們聊你們的，我這馬上就搬好。」

　　溫媽起身看著謝充林搬進家的各種補品，還有大大小小的家用電器，「哎呦，真是讓你破費了。」

　　「也不知道哪裡犯了神經病，非要買這些東西，還是瞞著我偷偷買的。」溫書在旁邊嘟囔著。

　　溫媽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怎麼說話呢你這孩子。」

　　溫書不敢和溫媽頂嘴，於是扭過頭衝謝充林擺了個鬼臉，對他吐了吐舌頭。

　　謝充林見他這樣，一下笑了起來，笑沒兩秒，又怕自己笑太過，立馬斂住笑容，低聲咳了一下，保持成熟認真的姿態。

　　溫媽在旁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拍了一下手，「你們還沒吃早飯呢吧？廚房還有剩的菜，我給你們熱熱去。」

　　「不用了…」謝充林拒絕的話剛開了個頭，溫媽就已經走進廚房了，還不忘對著外面的溫書高聲喊道，「別忘了給小謝倒水喝！」

　　溫書應了一聲，見溫媽在廚房忙活開了，便走到謝充林身邊，一手抱住他，小聲地問他：「緊張了？」

　　謝充林低頭看著他，笑了下，同樣小聲道：「有點。」

　　溫書一下樂了，「有什麼可緊張的啊，放鬆點，你之前不是都見過他們麼。」

　　謝充林想了想上次見到溫爸溫媽的場景，不僅有些擔心，「你爸會不會不歡迎我？」

　　溫爸正巧出門去了，謝充林還不知道溫爸對他上門的態度如何，一顆心都懸在空中。

　　「放心吧。」溫書抱著他說，「我媽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帶你一起回家，我爸肯定也知道，不會為難你的。」

　　謝充林稍稍鬆口氣，「那就好。」

　　溫書側頭看了看還在廚房裡沒出來的溫媽，回頭飛快在謝充林嘴上親了一口，為他打氣，「加油。」

　　謝充林伸手抱緊溫書，頭埋在他肩膀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像是恢復了力量一般，自我催眠道：「加油！」

番外3 新年快樂（三）

　　吃過早飯後，謝充林就開始有點犯睏，畢竟開了一晚上的車，再怎麼強撐，精神也有點跟不上了。

　　而且畢竟年紀也放在這兒了。

　　溫書看著謝充林努力掙圓的眼睛，側頭對他說：「去我房間睡會兒吧。」

　　謝充林搖搖頭，「我不睏。」

　　「還不睏呢，眼皮都要耷拉下來了。」溫書勸他，「睡會兒去吧。」

　　一旁的溫媽也勸道：「去小溫房間休息會兒吧，知道你們要回來，我已經提前把床單被罩都換好了，都是新洗好的。」

　　謝充林不好再堅持，只能起身去了溫書房間。

　　在進房間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溫書，溫書了然，對溫媽說：「我也瞇會兒，昨兒一晚上都沒睡好。」

　　進了房間，溫書把房間門閉上，謝充林立馬沒形象地倒在床上。

　　溫書走過去，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髮。

　　謝充林睜開眼睛看他，「這樣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哪裡不太好？」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幹點活？」

　　「現在沒活讓你幹。」溫書說，「趕緊睡，一會兒有的是活讓你忙。」

　　謝充林聽話地閉上眼睛，溫書扯過一床被子蓋到他身上，謝充林伸手拽了下他的胳膊，「你陪我。」

　　溫書把鞋蹬了，也上了床，躺在謝充林旁邊。謝充林翻了個身抱住他，沒多久就睡著了。

　　溫書等他睡著了，輕手輕腳地下床打開門走出去。

　　溫媽已經在廚房裡開始準備年夜飯了，見他出來有點意外，「你不是要睡會兒嗎？」

　　「睡不著。」溫書走過去，「需要幫忙嗎？」

　　「把池子裡那些菜都洗了吧。」溫媽毫不客氣地開始使喚他。

　　溫書挽起袖子，打開水龍頭，開始洗菜。

　　洗到一半，他聽到旁邊的溫媽問道：「你們兩個…怎麼樣？」

　　溫書把水放小了一點，說：「挺好的。」

　　溫媽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說：「那就行。」

　　溫書把洗好的菜甩甩乾，放到旁邊的盆裡，又見菜板上放著一顆蒜，便拿來開始剝皮。

　　客廳出現門開動的響聲，溫媽側耳聽了一下，然後說：「可能是你爸回來了。」

　　溫書把蒜放到旁邊，擦乾手，走到客廳，見到玄關處正在換鞋的溫爸。

　　「爸。」溫書叫了一聲。

　　溫爸顯然嚇了一跳，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臉上還帶著詫異。

　　「哦…哦哦哦，回來了啊。」他略有些僵硬地說。

　　「嗯，早上剛到。」溫書說。

　　溫爸在他後面打量了一圈，想問什麼，但又沒問出口。

　　溫書笑了下，「充林昨天開了一晚上的車，在我房間休息著呢。」

　　溫爸冷哼了一聲，換好鞋走進來，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好像是充林什麼充林，老大不小的也不嫌噁心。

　　「你媽呢？」溫爸問他。

　　「廚房呢。」

　　溫爸走到廚房，溫媽正從冰箱裡拿出一盒蝦，看見溫爸說：「正好，把這些蝦解凍了，然後把蝦線剔了。」

　　溫爸很不滿，「怎麼不讓溫書去弄？」

　　溫書忙說：「我來吧。」

　　「不行！」溫媽瞪起眼睛來，「這麼冰，凍著我兒子怎麼辦？」

　　「那個傢伙呢？」溫爸也不願意弄這冰涼的玩意兒，「讓他來。」

　　「不都跟你說在休息嗎，剛剛小溫跟你說的我可都聽見了。」溫媽把一整盒蝦塞到他懷裡，「行了別墨跡了，趕緊弄，一會兒趕不上午飯了。」

　　溫爸很不樂意，但又完全無法反抗，只能黑著臉捧著蝦走出去。

　　「你去哪兒？」溫媽見他出去便問他。

　　溫爸頭也不回地說：「我去客廳弄！」

　　「記得弄乾淨點啊。」溫媽不放心地叮囑。

　　「知道了！」溫爸語氣十分不耐煩，但還是坐在客廳沙發上，開始認真地挑蝦線。

　　廚房裡溫媽看著冰箱裡滿滿的食材，有些犯愁。

　　她扭過頭問溫書，「小謝都喜歡吃什麼啊，之前問你你也不說，你看看冰箱裡有沒有他愛吃的，要是沒有就趕緊讓你爸出門再買去，趁著超市現在還沒關門。」

　　「您就隨便做吧，他什麼都吃。」溫書說。

　　其實謝充林挑食的很，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說他愛吃的還真沒幾樣，要說他不愛吃的，倒能說個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但畢竟是第一次來他家過年，他總不好把謝充林這些挑食的臭毛病給露出來，只能說他什麼都不挑。

　　想了一下，溫書覺得老男人還是得寵著點的，於是補充了一句，「不過他不愛吃薑。」

　　「額，也不愛吃蒜。」

　　「還有蔥和香菜。」

　　溫媽愣了下，「那他愛吃什麼啊？」

　　溫書眨眨眼，「什麼都行，您還是隨便做吧。」

　　相信不管再怎麼不合胃口，謝充林都會大口大口地塞進嘴裡的。

　　「不愛吃蒜的話，那蝦就得換個做法了。」溫媽心裡算著菜單，好幾道菜都得換。

　　到了中午，餐桌上已經給擺滿，溫媽很滿意地拍拍手，吩咐他們，「中午就隨便吃點吧，等晚上再做幾道硬的。」

　　溫書看著桌上的大魚大肉，這難道還不算硬菜嗎？

　　「去叫小謝起來吃飯吧。」溫媽說。

　　溫書應了聲，起身走到臥室。

　　謝充林睡得正香，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溫書看著他眼下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實在不忍心叫他起來，但不叫又不行。

　　他輕輕推了一下謝充林，「起來吃飯了。」

　　謝充林沒反應，依舊睡著。

　　他加大了力道，在謝充林耳邊說：「起床啦。」

　　謝充林微微動了動，皺著眉睜開眼睛，看見溫書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唰地一下坐起來。

　　「你慢點。」溫書在旁邊看著心驚肉跳，「小心等下頭暈了。」

　　謝充林現在根本沒空關心頭不頭暈的事，「我睡了多久？」

　　溫書算了一下，「也沒多久，4個小時吧。」

　　「4個小時？」謝充林睜大眼睛，「我竟然睡了這麼久？你怎麼不叫我？」

　　「我現在不是正在叫你嗎。」

　　「不是，我是說…唉。」謝充林看起來有些懊惱。

　　溫書摸了摸他頭頂被睡得翹起來的頭髮，「怎麼了？」

　　「我還想好好表現表現呢，結果就這麼睡過了。」謝充林失落地像是公司要倒閉了。

　　「就為了這啊？」溫書笑出聲。

　　「我都聞見飯香了，是不是午飯已經做好了？」謝充林倒在床上，雙眼無神，「天啊，完了，徹底完了。」

　　「完什麼完。」溫書彎腰拍拍他，「趕緊起來，都等你吃飯呢。」

　　謝充林突然想到什麼，又一咕嚕爬起來，眼巴巴看著溫書，「岳父不會也已經回來了吧。」

　　溫書點點頭，「回來了。」

　　「啊…」謝充林一臉悲痛，彷彿被奪了妻一般。

　　溫書看著覺得好笑，「又怎麼了？」

　　謝充林不抱任何希望地問他：「你可以跟他們說我睡死過去了，醒不過來了嗎？」

　　溫書伸手拍了他一下，「呸，大過年的說什麼呢。」

　　他起身往外走，「別琢磨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下床出來。」

番外3 新年快樂（四）

　　雖然在房間裡的時候，謝充林還一臉悲痛，彷彿下一秒就活不下去了，但當他一踏出房間，立馬就又變成了那個裝逼裝得非常順手的成熟中年老男人。

　　他保持著臉上的微笑，穩穩坐在餐桌上，並得體地向溫爸問了好。

　　溫爸看了看他，眼神有些嫌棄，「怎麼在家裡還穿這麼正式？」

　　謝充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襯衫以及黑西褲，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來的時候比較急，忘記帶衣服了。」

　　旁邊的溫書張了張嘴，回想了一下，他們好像確實是忘記帶衣服了，難怪他一路上總覺得忘了點什麼。

　　溫爸冷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溫媽在一旁開口，「溫書房間裡有不少他以前的衣服，你要不去看看有沒有合身的。」

　　溫書想起來了，「我好像有套運動服，挺大的，你穿應該正合適。」

　　他拉著謝充林回房間，在櫃子裡翻了半天終於翻出那套運動服，然後遞給謝充林，「換上。」

　　謝充林看著手中的運動服，嫌棄之意不言而喻。

　　溫書抱著胳膊看他，「你是要繼續穿你那身皺皺的衣服，還是要穿運動服？」

　　應該選擇什麼，答案不用說。

　　謝充林咬咬牙，還是換上了運動服。

　　換好後，溫書在旁邊打量著，「有點小，湊活穿吧。」

　　謝充林伸了伸胳膊，看著露出來的一截手腕，又伸了伸腿，看著露出來的腳腕，對溫書說：「你確定只小了一點？」

　　溫書咳了一聲：「這可是我最大的衣服了，再大的沒有了。你要是不滿意，要不要我去問問我爸他那兒有沒有合適的衣服給你穿？」

　　謝充林立馬說道：「不用了，就這身就行，這身挺好的。」

　　溫書滿意點點頭，「那走吧，去吃飯吧。」

　　雖然謝充林三十好幾，快要奔四，但他本身其實看起來很年輕。再加上他常年總往健身房跑，身材保持得比溫書的還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左右。

　　膽子再大點，往二十七八的說，應該也有人信。

　　只不過謝充林這種老男人十分臭屁，穿衣打扮就愛往成熟中年男人范上靠攏，一年365天，有364天都是穿著西裝，就連去健身房都要噴髮膠，生怕別人把他給說年輕了。

　　結果今天難得換上身青春洋溢風格的運動服，年齡一下從奔四就降到了奔三，周身的氣場也一下子弱了不少，這導致他十分得不習慣，彷彿被扒了衣服在裸奔一樣。

　　不過溫爸對他這身裝扮倒是滿意得很，「這樣看起來，和小溫倒是配了點。」

　　他最不喜歡謝充林的地方就是他的年齡，總覺得再大個十來歲，就能和他稱兄道弟了。

　　和他們家小溫完全不相配。

　　溫書坐在餐桌上，側頭看著謝充林，「我也覺得你這麼穿好看，平常總看你穿西裝，看得膩死了。」

　　溫媽拍拍手，「好了，正式開飯。」她拿起筷子，先給謝充林夾了一隻蝦，「多吃點啊。」

　　謝充林對這樣的舉動好像有點不知該怎麼回應，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低頭夾起蝦放進嘴裡。

　　溫媽接著又給溫書也夾了一隻，「小溫的。」

　　溫書接過，笑著說：「謝謝媽。」

　　謝充林抬頭看了他一眼。

　　旁邊的溫爸咳了一聲，彷彿在說我的蝦呢？

　　溫媽連忙也給他夾了一隻，「來，你的。」

　　溫爸滿意了，瞇起眼睛。

　　謝充林伸手也夾了一隻蝦，然後放在溫媽的碗裡，有些不自然地說：「這是您的。」

　　溫媽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好，謝謝小謝。」

　　午飯吃完，休息沒一會兒就開始包餃子了，程媽將包餃子的重任分擔給了謝充林和溫書，這下可算是滿足了他想要幹活的心。

　　謝充林一臉嚴肅地拿著勺子坐在裝著餃子餡的大盆前，嚴陣以待地等著溫媽手裡正在擀的餃子皮。

　　溫書坐在他旁邊，問他：「會包嗎？」

　　謝充林看起來有些得意，「來之前我有看過視頻教程。」

　　「哇。」溫書禮貌性哇了一聲，然後問他，「所以你會包嗎？」

　　謝充林沉默了一下，然後說：「理論上是會的。」

　　溫書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已經有了心理預期，嘆了口氣，說：「等下我先包一個給你看，你看明白了再包。」

　　謝充林看著他，「我會。」

　　「你不是沒有實踐過嗎。」

　　「我看了好幾遍教程。」

　　「……」

　　溫書妥協了，「好吧，你包吧你包吧。」

　　他倒要看看他能包出個什麼花來。

　　第一批餃子皮已經被擀好，放在他們面前。謝充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餃子皮放在自己手心，然後在放在手心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在餃子皮的中間戳了一個洞。

　　他動作呆滯了一下，然後當沒事人一樣，將破了的餃子皮扔到垃圾桶裡，重新又拿起一張餃子皮。

　　這次餃子皮沒有再破，但由於他往餃子皮上擱的餡太多，導致餃子皮根本合不攏，一副即將要爆炸的狀態。

　　謝充林沉默了幾秒，抬頭看向溫書，溫書正巧也在看著他，還衝他挑了下眉。

　　「怎麼樣？」他頗有些挑釁地問謝充林。

　　謝充林抿了抿嘴，想讓溫書教他，又不甘願就這麼認輸。

　　溫書笑了下，拿過一張餃子皮，對謝充林說：「看好了啊。」

　　他手腳靈活地包好一個胖嘟嘟的餃子放在餃子盤上，問謝充林，「會了嗎？」

　　謝充林皺起眉，「太快了。」

　　溫書又給他展示了一遍，這次動作放慢了很多，「這下呢？」

　　謝充林覺得差不多了，拿起一個餃子皮進行第三次嘗試。

　　這次嘗試好歹沒有再失敗，只是也不怎麼成功，包出來的餃子雖然沒破，但很醜。

　　「挺不錯的。」溫書鼓勵他，「能吃就行，外觀不重要。」

　　謝充林有些喪氣，不服輸地再拿起一張餃子皮，誓死這個一定要包的好看。

　　結果不出所料，只會理論是包不出漂亮的餃子的。

　　但溫書很捧場地誇讚他，「進步很多了，至少這個能看出來是個餃子了。」

　　謝充林沉默著進行第五次嘗試，第六次，第七次……

　　等他們包好餃子，然後再把餃子下鍋，天已經快黑，到了要吃年夜飯的時候了。

　　溫媽早早就擀完餃子皮，在他們包餃子的時候，又抽空做了幾道菜。

　　等晚上的時候，餐桌上比中午豐盛了不少。

　　溫媽將煮好的餃子端上桌，「包了五個硬幣進去，看看誰比較有運氣。」

　　謝充林看著盤子裡煮好的餃子，很輕鬆就能分辨出來哪個是他包的哪個是溫書包的，至於怎麼分辨出來的，應該就不用多說了。

　　「啊。」溫書吃著餃子突然叫了一聲。

　　謝充林立刻關心地看他，「怎麼了？」

　　溫書皺著眉從嘴裡吐出一個硬幣出來，「吃到硬幣了。」

　　溫媽看起來很高興，「明年你運氣一定很好。」

　　溫書把硬幣放在桌子上，扭頭對謝充林笑了下，「你快吃，看能不能吃出硬幣來。」

　　謝充林對自己能不能吃出硬幣來根本不關心，溫書吃出來就是好的，只要溫書明年一切順利，那他明年就也會一切順利。

　　吃到最後，謝充林都沒能吃出硬幣來。溫媽看起來有些自責，喃喃道：「我記得我明明放了的呀。」

　　溫書看向謝充林，「你不會把硬幣嚥下去了吧？」

　　謝充林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怎麼可能。」

　　溫書轉頭看向桌上擺著的餃子，試圖在裡面找出藏有硬幣的那個。

　　謝充林攔著他，「吃沒吃到都無所謂。」後面那句肉麻的他沒說出來，畢竟溫爸溫媽都還在場。

　　「好吧。」溫書有些遺憾地收了手。

　　吃完晚飯，謝充林去洗澡，溫書躺在床上一邊消著食一邊玩著手機。

　　溫爸溫媽在客廳裡看著春晚，從房間裡還能聽到岳雲鵬說相聲的聲音。

　　溫書刷著朋友圈，看著朋友圈裡曬著的年夜飯，突然聽到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扭頭看過去，是謝充林的手機。

　　來電的是秦河，鈴聲一直不依不饒地響著，溫書想了下，還是伸手拿過來。

　　「在幹嘛呢這麼半天不接電話。」秦河在電話裡說。

　　「是我，怎麼了？」溫書說。

　　「小溫？」秦河反應了一下，「哦，老謝是有和我說過他過年要和你一起回家過年，怎麼樣啊你們倆？」

　　「還行。」溫書說，「你呢？」

　　「就老樣子唄。」秦河說，「不說這個了，我找老謝有事，他人呢？」

　　「他在洗澡，要不要我去叫他？」

　　「不用，你幫我也行，我讓人給他郵件發了個東西，你打開他的郵箱，把那個郵件轉發給我。」

　　「就這樣？」

　　「對，就這樣就行，我著急，你快點啊。」

　　「好。」

　　掛斷電話，溫書熟門熟路地輸了密碼打開謝充林的手機，並毫無障礙地打開他的郵箱，找到秦河說的那封郵件，然後轉發過去。

　　完事後，他正準備退出時，不小心點開了後台，看到後台正在運行的一個看書軟件。

　　看書軟件？

　　在他印象裡謝充林從來不看電子書。

　　出於好奇心，他點開看書軟件，跳出來的軟件顯示著謝充林正在閱讀的書籍。

　　《第一次去女方家應該注意什麼》

　　這是什麼玩意兒？

　　溫書滿臉問號的打開書架，看了書架上的其他幾本書。

　　《在女朋友家過年最忌諱的事TOP5》

　　《一分鐘教你如何討好岳父岳母》

　　《去女方家過年最強攻略》

　　…….

　　溫書終於明白今天一天謝充林為什麼那麼神神叨叨了，原來都是因為看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覺得有些可笑，同時又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謝充林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一打開門就看到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溫書，腳步頓了一下，「怎麼了？」

　　溫書看著他，搖搖頭，「沒怎麼。」

　　謝充林把頭髮擦到不滴水後坐到溫書旁邊，「怎麼不去看春晚？」

　　「不想看，沒意思。」溫書說。

　　「一家人一起看春晚不是挺有意思的嗎。」謝充林說。

　　「跟你說會兒悄悄話再去看。」溫書說。

　　謝充林笑了一下，看著他，音量放低，「說什麼悄悄話？」

　　溫書先是一臉嚴肅，然後伸手摸了摸謝充林的頭，嘴中說道：「豬年摸豬頭，萬事不用愁。」

　　「什麼？」謝充林沒反應過來。

　　溫書又摸了一把他的腿，「豬年摸豬腿，順風又順水。」

　　這下謝充林反應過來了，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溫書保持著臉上的嚴肅，繼續摸了把他的屁股，「豬年摸豬屁，吉祥又如意。」

　　謝充林看著他，看他還能再說出什麼花來。

　　溫書又摸著他的背說：「豬年摸豬背，幹活不怕累。」

　　說完他衝謝充林大大地笑了一個，然後一把抱住他，腦袋蹭著他的臉，對他說：「我把我的好運全都給你啦。」

　　「全都給豬了是嗎？」謝充林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溫書樂了，「不是，都給你，讓你豬年一切都順順利利，萬事如意。」

　　謝充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你順利就行。」

　　溫書抱緊他，「我們一起順利。」

　　謝充林勾勾唇角，回抱住他，側頭在他頭頂上親了一口。

　　「你覺得今天怎麼樣啊？」溫書在他耳邊小聲地問他。

　　「挺好的。」謝充林說。

　　「有多好？」

　　謝充林想了一下，「有那麼好吧。」

　　「那麼好是多好？」

　　「就是那麼那麼好。」

　　「那以後每年都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呀？」

　　「好。」

　　溫書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他抬起頭，看著謝充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新年快樂。」

　　謝充林抬手把他額頭前的碎髮撥開，然後同樣認真道：「新年快樂。」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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